她说着看了司徒奕一眼,道:“我们暂且先在此处住着,就算官兵去问白水寺僧人,也不会发现我们。” 青儿恍然大悟。 在系统的提示下,三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一处院子,几间寮房连在一起,唐问筠推开一间屋子,回头对司徒奕粲然一笑,道:“夜深了,我就不留陛下了。” 司徒奕没说话,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屋内有一张四方桌,四张凳子,右手边便是床铺,铺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床被褥,在冬日里看上去有些单薄。 青儿熟练的过去讲床铺好,正要转身去唤小姐,手上突然一重,她低下头,发现是两床厚厚的被褥,用手摸上去十分温暖,想必是最近几年新弹的棉花。 唐问筠将原本那床褥子放到一边,和青儿一道将一床被褥垫在身下,一床被褥盖在身上,两人褪了外衫睡在一处,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 唐问筠睡在外侧,一睁眼便瞧见桌上的褥子,这褥子虽有些霉气,倒也干燥,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刻,要是将皇帝陛下冻病了…… 唐问筠暗叹一声冤孽,嘱咐青儿不用起来,自己披了一件外衣抱着被褥便出了门。 司徒奕已经睡下了,闻声起来开了门,见唐问筠手里的被褥,当下便笑了,他伸手接过被褥,也没问唐问筠为什么不用,只道了一句:“多谢。” 唐问筠她们方才铺床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时却见司徒奕似乎并未脱衣,她奇怪道:“你不睡吗?” 司徒奕看了看天色,东方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苦笑道:“我方才已经睡下了,若不是你来敲门,可能现在已经睡着了。” 唐问筠诧异道:“那你怎么不脱衣?”方才她敲门之后没多久门就开了,古代衣服较为繁杂,又是冬装,穿起来格外费力一点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不可能将衣服穿好,可是现在看他穿戴整齐,似乎并未脱衣。 司徒奕额头青筋跳了跳,面上却不露半点破绽,长长的凤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道:“这样更方便一点。” 唐问筠猜到是被子太薄的缘故,也懒得拆穿他,只点头道:“嗯,那你睡吧。” 一夜好眠。 第二日早上,三人将屋内还原成原样,偷偷摸摸地寻了处偏僻的墙角,便翻了出去。 墙外是一片竹林,枯黄的竹叶落了一地,踩在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竹林颇有些大,三人在里头转了许久也没转出来。 光屏上忽然出现一个光头小和尚,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背上背着一个箩筐,正往这边走来。司徒奕道:“不如找他问问路。” 若不是他突然出声,唐问筠都快忘了他能看见这些东西,她询问了下系统,得知系统也没有办法,便道:“也只有这样了。” 青儿一脸茫然地看向两人,道:“找谁啊?” …… 小和尚妙空一大早准备去后山采药,经过竹林的时候突然发现迎面走来三个男子,其中两人有些看起来瘦弱,不过三人长得都好俊俏啊,尤其是旁边那个高个子,剑眉星目,煞是好看。 正想着,剑眉星目的高个子便走了过来,妙空连忙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道:“施主有什么事吗?” 司徒奕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微笑道:“我们兄弟三人不小心闯入竹林,发现这竹林太大,怎么也走不出去,幸好遇到了小师父,不知如何才能离开?” 妙空微微一笑,道:“施主走不出这竹林,非是竹林太大,而是因为设了阵法,不知施主想去何处?贫僧带你们出去吧。” 司徒奕闻言脸上一喜,施礼道:“多谢小师父,只要将我们送到白水寺外便可。” 这设了阵法的竹林果然不一样,先前唐问筠三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在小和尚的带领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出了竹林。 这一路上,通过交谈三人得知了小和尚的法号,还知道这阵法其实并不是防人的,而是为了防止里头的飞禽走兽出去被人捉了吃了。又因为竹林地处偏僻,一般不会有人前来,是以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默默听两人谈话的唐问筠闻言摸了摸鼻子。 唐问筠不知道的是,她一直担心的唐国公和国公夫人就在竹林深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拐过一个弯,前面便是白水寺正门,妙空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就送三位施主到这里了。” 司徒奕朝他点头致谢,妙空但笑不语,背着竹筐转眼就消失在竹林深处。 日头已高,三人此前在竹林里耗了许久,当下便匆匆下山去了。 妙空在竹林里七拐八拐,不过一会儿,面前便豁然开朗。 一所茅屋映入眼帘,茅屋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茅屋前蹲着两个百无聊奈的俊美男子,一见妙空便收了马步,笑呵呵地望向他。 妙空拉着背上的小竹筐,一溜小跑过去,对那二人笑道:“阿弥陀佛,大公子,二公子早上好!” 被唤作二公子的男子捏了捏妙空的脸蛋,替他拾去肩上的竹叶,笑道:“妙空今日又来采药吗?” 妙空用手遮住脸,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道:“二公子以后能不能不要捏贫僧的脸?” 二公子笑了笑,举手道:“好好好,我们的妙空长大了,连脸也不让人捏了。” 妙空觑了他一眼,转身对大公子道:“贫僧方才在竹林里遇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个人眉目间跟夫人很像。” 二公子,也就是唐问笑收敛了神情,皱眉看向大哥唐问渠道:“难道是三妹回来了?!” 唐问渠摇摇头,道:“按理说三妹在西边,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妙空仰头看了他们一会儿,道:“那人是个男子。” “男子?”唐问笑疑惑道,“怎会是男子?” “那人去哪了?”唐问渠道。 妙空挠了挠头:“他们下山去了。” 唐问渠又问了三人的模样,匆匆便要去寻。 唐问笑拦在他面前,一双眉紧皱,提醒道:“大哥,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白水寺!” 唐问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唐问笑又道:“三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就算知道了京都里发生的事,也不会来的这样快!而且妙空已经说了,那是个男子!!” 唐问渠不放手,转而看向他的眼睛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的是三妹,若她落到司徒吟的手里……” 唐问笑渐渐地放了手,一咬牙对唐问渠道:“大哥你留在这里,我去!” 唐问筠一路跟着司徒奕进了一个小巷,她还以为司徒奕会带她走进某座破落的院子,结果拐来拐去,竟然拐出了巷子,来到热闹的大街上。 唐问筠:“……” 司徒奕似乎没有感受到唐问筠探寻的眼神,仍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停在一座热闹的酒楼外,仰头看了眼又走了进去。 街上人声鼎沸,酒楼里欢声笑语不断。 司徒奕径直走向二楼,跑堂的小二连忙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道:“三位客官有约吗?这二楼都是客人们提前预约好的,已经没有空座了。” 唐问筠知道这间酒楼,名曰悦来酒楼,在京都也算是排得上名号,不过因为地界不太好,京都里的那些达官贵人觉得晦气,一般不来这里。 司徒奕看了小二一眼,纵身一身粗布衣裳,也不能掩盖其多年身处上位的气度,此时他脸上不复与小和尚谈笑的神色,淡淡道:“玄字一号房。” 小二神色一收,立马变得恭谨了起来,他小心地看了眼司徒奕,然后躬身道:“公子请。” 走上楼梯,一路从天字地字号房面前经过,司徒奕步伐不停,直到走到尽头,那里有一道靛青色帘子遮着,若不是一路跟着皇帝过来,唐问筠可能会忽略了这个地方,只见司徒奕一撩布帘,再推开侧间的一所小门,穿过房间后面的暗门,眼前豁然开朗。 到这个时候唐问筠怎么会猜不出司徒奕才是这酒楼真正的主人,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绕过屏风,便看见里面站了一人。 正是昨夜在国公府偷袭他们的人。 清越已经在里头候了许久,一见司徒奕连忙走了过来,激动道:“皇上无恙,清越便放心了。” 司徒奕淡淡道:“如今我已不是皇上,宫里头的那位才是你口中的皇上。” 清越拧眉,道:“皇上是怪清越吗?” 司徒奕用手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迁怒于你。” 清越这才舒展了眉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司徒奕简单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道自己为了躲避司徒吟的追杀,一路向西,躲到了一处偏远的小镇,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时,却发现京都已经变天了,他沉吟道,“我方才回京,倒不知这段时间京都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