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海棠当即就给她爹跪下了,可怜巴巴地发着小奶音道:“错了,孩儿知错了。”
说完还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来,摊着手掌往长孙丑的方向递:“只求爹爹轻点罚我,不然娘亲会心疼的。”
一想到唐柔这会儿已然晕了,长孙丑就更生气了。
“孽畜!你还好意思提你娘?你且说说,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又错在哪里了?”
“孩儿——孩儿错在——”
长孙海棠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她压根就觉得自己没错!
可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小女子亦该如此,主动认错掉不了二两肉,却能少挨打啊。
长孙丑又岂不知她秉性?也不等她解释,直接喊了她的跟班来。
“青竹,你来说!”
立时有一模样俊俏、文弱书生一般的小厮上来,恭恭敬敬慢条斯理地说道:“回国公爷,外面这些都是旺福村的村民,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道士,说村里的一口百年老井有了灵性,若能好好祭拜,可以荫庇子孙,世代富贵,只不过须得用道士开过光的香烛才可以。
只是这香烛贵的离谱,一两银子才能买上两根。虽说如此,村民们为了——”
“说重点!”再这样听下去,长孙丑都快没脾气了。
“小姐今早上带人把井给填了。”
这话一出,门外当即有一些年老的妇女哭晕在地上。
“我旺福村百年福报,毁于一旦。苍天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妇人这一哭,门外立时哭声一片,如丧考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沛国公没了,都跑这来哭丧呢。
长孙丑差点没气晕,却也不能真叫人进来把长孙海棠给锤死,只得厉声呵斥道:“孽畜,还不快给我滚进去?看我待会儿收拾你!”
“多谢爹爹,孩儿这就滚!”
话音还没落地,长孙海棠人就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等长孙丑还想说点啥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块儿被烂菜叶包围着的空地,再要去寻的时候,连青竹都已经只剩一个虚影了。
长孙海棠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道:“赶紧去找我娘,只要躲在我娘身后,爹爹就奈何不了我了。”
“夫人犯了心疾,忽然晕了,这会儿正由大夫医治呢。”青竹立时回话道。
“晕了?”长孙海棠眼睛瞪得老大,“娘亲怎么晕的这么不是时候呢?不过没关系,我若说过去给娘亲侍疾,爹爹就更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唐柔晕是常事儿,虽说每次都要静养小半天,但多半都无大碍,长孙海棠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青竹却摇了摇头道:“夫人是听见那些村民诅咒小姐,一时心急才晕的,小姐但凡有一点孝心,也不该在这会儿去打扰。”青竹依旧像刚刚一样慢条斯理,脚下急切的步调一点都没影响到他的有条不紊。
长孙海棠脚步一顿,扭头看了青竹的脸好一会儿,忽然拧着他的耳朵说道:“你还不赶紧说实话吗?你是希望我不要抵抗,老老实实叫爹爹教训是吧?”
青竹疼得直叫唤,也就端不住了,一边使着巧劲儿缓解疼痛,一边咂嘴说道:“小姐,怪不得小的这么想,您上次见义勇为,打残了许员外家公子的一条腿,还有您上上次为个青楼女子鸣不平,打断了郡守家公子的鼻梁,哪一次不是您耍赖躲到夫人那里去,小的替您受罚的?
您就当行行好,这次就先自己受着吧,成吗?小的屁股上的痂都还没掉干净呢。好歹您也是看着小的长大的,就当疼疼小的吧。”
长孙海棠最讲义气,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对不住他,于是也不再反抗,把心一横,就往正厅去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桌上现成的茶一饮而尽,啪的把茶碗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道:“要不,我向爹爹自请,去白云庵带发修行一阵子?
就当是舍己之身,替旺福村的人祈福好了。如此一来,爹爹总该不会再教训我了吧?”
话说一半,长孙海棠忽然兴奋地鼓起掌来。
“哈哈哈!我也太聪明了吧!哈哈哈哈!”
青竹却是一脸懵逼。
“小姐,您平日里不是最厌烦那些敲木鱼的人吗?怎么您自己又要——”
“废话,我当然不是去敲木鱼的。”
长孙海棠一对儿黑亮的杏眼滴溜转了好几圈,笑嘻嘻地凑到青竹耳边说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那个害人的臭道士是隔壁道观里的,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替天行道啊!”
一听这话,青竹后脑勺直冒冷汗,就知道长孙海棠肚子里没装什么好事儿,正想着要怎么劝一劝。
结果长孙海棠却忽然瞄上了对面茶几上的金黄绢布,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问道:“那是什么?”
在带发修行这件事儿上,长孙丑父女俩可谓是不谋而合了。
长孙丑正愁没理由搪塞皇帝,好把长孙海棠留在河西呢,这次的事件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既能平息了众怒,又能以出家之人不算子女为由,把长孙海棠留在身边。
事不宜迟,一送走那些村民,他就火急火燎地回了正厅打算宣布这件事儿。
结果却瞧见长孙海棠手里端着那道圣旨,见他来了,还一脸兴奋地说道:“爹爹,我终于可以进京去见思鉴哥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