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
怎么可能,这从上到下绝不是同一个人!若说是假的,不论音容气度还是细枝末节也都仿得太过逼真!
“这么多日,陆霆不可能没有发现你!”
“姐姐说笑了。”少年恢复了之前的嗓音,但语气显然慵懒起来。像是嫌弃“人质”太重了一般,只轻轻施力,就将陆霆安置在身旁的座椅上。接着展开扇子摇一摇:“谁说我一开始就跟着你们了?不过,若下次姐姐独一人出行,我倒愿意一路作伴。”
秦苍担心陆霆伤势,想要上前,却见少年瞬间将扇叶横在陆霆颈间,赶忙停下脚步,问道:“你想干什么?”
对方不慌不忙:“这人身体好着呢,打了两下才晕过去,不必担心。我此番来没有恶意的,只是希望你跟我回去。”
“回去?”
“是啊。回奉器。若我不来,你便甘心情愿被这般送走?”对方把玩手中扇子,见秦苍尚在思索,装作惊讶道:“呀,原来姐姐真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不必激我。去留我自有决定。”
白羽细细地打量着秦苍,觉得这女子压根什么都没想好。倒也不拆穿,收了扇子,竟然拉过一把椅子与陆霆并排坐了下来。不多时,又去够杯盏,斟了些壶里的茶,往嘴里送一口,润润嗓子:“不急,你慢慢想。决定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们就上路。”
“我若说不回去呢?”秦苍不敢靠近,垂着眼问他。
“嗯……最好不要拒绝我吧。”少年眨眨眼,目光停放在秦苍受伤的那条腿上,暗示道:“论打架我还是很厉害的。况且沿途风景不错,我也不想如瑞熙王那般了无情趣,返程时再让你睡上一路。再说,我用这位霆公子和驾车小孩的命与你换,你不吃亏。”
两人曾有过交手,白羽差点要了女子性命。他是九泽的人,很可能拿到了针对自己的毒。秦苍自知近身绝对讨不到好,加之眼下他用陆霆作威胁,横竖不好惹。
“为何要我回去,我于你们有什么用?”若是会让九泽人受益,定然不能遂了他的意。
然而,眼前人却像是看穿了秦苍的心事般解释道:“不是‘我们’,是‘我’。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不牵扯旁的。我保证!”
保证?这人嘴里保证有个屁用。
不知真假,秦苍顺着对方的话:“若是于你,我更不会帮忙。”
“凉薄。”男孩子撇撇嘴,似乎很伤心,可话语间却丝毫不在意对面人的拒绝:“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说罢,也不管对方答应与否,就从布衣袖子中抽出一张信笺。凌空一掷,被秦苍接住。女子以为是给自己的指示,便要拆开,却被白羽阻止。
“这是给吴涯的。”
吴涯?那个轰动奉器的才女,李阔的原配妻子,井洞里疯癫苍老却对包括秦苍在内的一众人施了“幻音”之术的吴涯?
“她和九泽有干系?”
“都说了是私事,我只是希望能救她。”
“不可能。吴涯可以乱人心志,现在有萧桓的管束尚可安定。若把她交给你,还不知要惹来什么祸患。”
“‘乱人心志’?”少年听罢眼波流转:“你已经见过吴涯了。这么多年,她因为身怀异术,所以生死不能。好好的一个女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若自身不乱,何人能乱你心智?世人托词罢了。”
听白羽字里行间透着不平,秦苍追问:“既然世上这么多人觊觎她的能力。萧桓将她关起来,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保护?”白羽站起身,径直走向秦苍,咄咄道:“你以为萧氏一族就不同于其它的帝国执掌者?就会善待她吗?她在任何势力中,不过都是一枚棋子。”
少年看上去情真意切,这样的情绪波动是他从未在秦苍面前展现过的。一时间竟逼得女子往后直退几步。
“……那你为何救她?”
少年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一下,沉沉道:“吴涯于我有恩。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若是没有她,我怕早已不在人世,更不会还有今天的白羽。所以我必须救她。”
“救命之恩,你放心交由别人去办?”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见秦苍松了口,少年立马丢下了悲伤情绪,鼓励道:“我来求你,便是既信任你、又看准了你能做到。你只需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她即可,其余的我自己来。这之后,你若还想离开,我可以将你平安送回西齐去。况且,你就真愿意这样走掉?你就舍得还在奉器的人?你不怕自己往后会后悔吗?”
白羽难得诚恳,所言也恰好正中秦苍的心思。她纵然惜命,但也怕珍稀的人受伤。而且白羽所得消息本就多于秦苍数倍,他口中的“后悔”二字也有多意可解,值此关头这暗示很难让人不去揣测最坏的结局:若一去竟是永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