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两位大侠是晏儿找来的?” 花琰对着生气的李衣婉,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他蹲下身子,希望能安抚心爱之人,李衣婉怒视回去,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他的脸,淡粉的牙印立刻就在花琰颊上显了出来。 萧梓按捺住微微跳动的额角,应了一声,旋即又责备道:“你们两人之间的事需要解决,孩子就可以随便丢在大街上了?” 想到李晏在大街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自己的衣袖,萧梓就一阵心疼,这两人也太不负责了。 李衣婉对萧梓倒没有那么暴躁,反而好像暗含感激,她颇有些愧疚地回答萧梓:“我也没料到这狗东西会抓我回来,一时间大意了,幸亏晏儿遇到了两位大侠,我在此谢过了。花琰你听到没!?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明天我就亲手宰了你!” 李衣婉的话锋转得太快,萧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古怪,“明日你们当真成婚?” “当真。” “放屁!” “……婉儿,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滚开,离我远点!” 萧梓的头隐隐作痛,李衣婉这等豪放的丐帮女子与阴柔的花三公子花琰,配也真是挺配……她并不关心他们俩的旧日恩怨,只是因这件事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围魔大会,她与唐清休便真的卷入其中了,而真正应该关心魔教的人—— 现在正在敌人的老巢里站着睡觉! 萧梓清清楚楚地看到唐清休的眼睛闭了起来,且他浅浅的呼吸声没能逃得掉自己的耳朵。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呢,还是说他缺心眼儿呢? “多谢二位对晏儿出手相助,都是误会一场,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花某提。” “我有事情想问你。” 萧梓肚子里冒坏水儿,走到门口打算拍醒唐清休,可没等她上手,倚着门打盹的男人已睁开眼凝视她。唐清休的声音沙哑,听上去疲惫不堪:“别动。” 萧梓像着了魔似的,乖乖站在原地不动,她眼睁睁地看着唐清休的头缓缓垂下,靠在她的肩头,随后他整个人都仿佛失了力气,要不是萧梓及时用双手扶住他,恐怕他们俩人都得倒在地上。 刚刚还像神气地带着她闯进来,现在就一副挺尸样,萧梓撇嘴,却依旧老实地扶着他。 “……少侠请说。” 花琰微微别开眼,耳根有些发热。 “女的。” 李衣婉撞了下花琰,无语地解释道,她知道花琰又在胡思乱想了。花琰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眼里盛满了心疼,但这偏偏就令李衣婉感到抓狂,她啐了一声,使劲儿地躲开花琰。 唐清休的重量对萧梓来说异常吃力,她没注意到花李二人的小动作,斟酌再三,终于开口:“花公子可知道化智散?” “这……似乎是家父从一位异域商人手中买的,他老人家说是用来考验前来参加围魔大会的众侠士,女侠可是有同伴不小心中了?” “差不多吧……两位的儿子正在前面的楼里,我们就不叨扰了,还有!千万别说见过我们!” 萧梓身上压着唐清休,寸步难移,她好不容易稳住平衡,想叫醒这个死面瘫,却听到唐清休在她耳边呢喃…… 看来,无论是六岁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心里的执念都是他的师叔啊。 “醒醒!”不过萧梓可没空心疼唐清休,不叫醒他,今晚他俩一个都走不了。 “那个……花公子,麻烦你帮我弄醒他……” 花琰愣了会,经李衣婉提醒,才想起来帮忙搭把手,他将唐清休的一只膀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稳住两人的身形,请萧梓去拿毛巾沾水。 萧梓摆了摆手,她的心情从刚才起就莫名不爽,这会儿看唐清休格外不顺眼。 对死面瘫还需要毛巾? 直接拿水洒就可以了。 花琰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清休变成了落汤鸡,虽然是弄醒了,但他的目光与现在的季节没什么两样,足以将人冻僵。 李衣婉对萧梓露出了赞赏的神情,让花琰又是一阵颤栗。 “我们走了,多谢,明天喝你们喜酒!” 萧梓不管唐清休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直直地推着他就出门了,回去的途中,两人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 第二日,李衣婉还是穿上了嫁衣,在众人的祝福下,风光地嫁到了花家,萧梓不知道她和唐清休走后,花琰又与李衣婉商量了什么,她牵着李晏,安静地坐在喜宴上,新娘盖着盖头,可母子连心,小李晏依然察觉到了什么。 “那是你爹。” 李晏停止了啜泣,瞪圆了眼睛看萧梓,好像她是个怪物般。 “真的,别哭了,喜宴结束后,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可是娘说,爹已经死了……” “又活了。” 萧梓心里很乱,如若人当真能起死回生,就好了。她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那是她一直刻意逃避的东西,帘子被勾起一角后,便得以窥见整片光景,世上没有可以永藏心底的秘密。 唐清休发现,萧梓的眼眶红了——毫无预兆地。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尊一声列位宾朋听从头: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 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舍不得太爷的恩情有, 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 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 舍不得老娘白了头。 娘生儿连心肉, 儿行千里母担忧。 儿想娘身难叩首, 娘想儿来泪双流。 眼见得红日坠落在西山后, 叫一声解差把店投。” 萧梓不明白花琰为何要在大喜的日子唱这出戏,也许是李衣婉让他唱的,在场的许多英雄好汉都红了眼,他们直勾勾地瞧着台上的花琰,眼里映出的却是另一个身影。 萧梓吸了吸鼻子,去拽唐清休的袖子,“走吧,回你家。” 唐清休知道她指的是魔教,简单地答了一个“好”,没有再去过问多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