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弹完曲子,裴莘渔抬眼瞧了瞧窗外落挂在黛月峰上的日头,抿唇一笑,跟着来到临近妆台的茶台旁,把精巧的小铜壶从红泥小炉上取下来,拿着竹钳捻起几块儿竹篓里的细小竹炭放进炉灶中,再拿着火折子将引火的竹屑点燃。
噗呲一声,火苗窜涌,下边儿的竹炭也跟着慢慢烧了起来。
裴莘渔款步悠哉,起身出隔间、至厅堂,再推门到庭院,从西厢的厨屋里取来半壶山泉,正准备泡一杯上品的雨前龙雪清茶、细细品酌养神之时,门外传来了狐朋狗友的喊声。
“小渔渔——”
裴莘渔听到这声音,瘪嘴一愁,很是无奈。
想她一个二十六岁的虚境宗师,竟被人叫上了这样的名讳,何其……不雅。
哎,也只有她那位绾姐姐了,旁人敢这么叫,她的名剑水龙吟早就招呼上去了。
谁让那疯女子腰缠万贯呢?
大夏皇朝上品六世家之一、范阳卢家的女公子,虚境初阶的炼器宗师,一柄残剑便可值当万两银钱,可比她这个靠着稷宫每月百余两束脩过活的落魄小女子豪横多了。
更何况,她这个囊中羞涩的小女子,还指着隔三差五能跟卢爷去禹都各色的酒楼绣坊胭脂斋里头快活潇洒呢。姑且,也就忍了这些言语上的霸凌。
裴莘渔挑开闺房的珠帘,转隔间至厅堂,刚打开门,就被一只不似女子细柔的糙手抓住了她用红绳缠着铃铛的左手腕,“赶紧的啊,阿渔,澜音寺的佛子已经上山了,正在逍遥台跟李念芝辩经呢,给你鱼符传的音没听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