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刘稳婆到了!”
刚进院,郑管家就大喊了起来。
朱钧清忙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刘稳婆的手道:“刘婆婆,老夫可就全拜托你了!”
刘稳婆从事接生行当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见惯了各种场面,一看就知道产妇遇到了问题。
她一边朝房间里走,一边随口问道:“产妇是什么时候见红的?”
刘稳婆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几名伺候的丫鬟,几人纷纷摇头。
却听朱钧清道:“有半个时辰了。”
一行人进了房间,赵文扬微微皱眉,怎么朱钧清也跟着进去了?
我靠,你儿媳生孩子啊,你当公公的进去凑什么热闹?
果然,没一会儿,朱钧清就被撵了出来。
郑管家忙趁着这个空档,上前介绍了赵文扬这位新任县令。
朱钧清打量着这位年轻县令,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厮的官成是捐来的。
心中登时有了几分轻视,想他文坛大儒,门生遍天下,考上功名做官的也不在少数。
“原来是赵县令,真是年轻有为啊。”
朱钧清很敷衍地客套了两句,眼睛却始终未离开产房。
他倒不是有意冷落对方,实在是心中焦灼万分,没那个心情。
事实上朱钧清虽然不刁赵官家,可对当地的父母官还是多少给些面子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赵文扬随口问道:“令儿媳是第一次生育?”
朱钧清瞪眼看着他,我靠,这种隐私问题你怎问得出口?
赵文扬纯粹是出于职业习惯,一般情况下二胎要比一胎好生育许多。
朱钧清叹口气道:“里面的是我大儿媳,我那苦命的儿去年病故,天可怜见,留下了个遗腹子,也算能延续我儿骨血……可是,今早大儿媳不小心跌倒了,这不就早产了,老天保佑啊!”
说完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文。
赵文扬这才明白,难怪老头那么紧张。
看朱钧清颇有几分儒雅名士的气质,又这么大年纪了,祸害黄花大闺女的腌臜事,会不会是手下人干的,他并不知情?
“赵县令此来何事啊?”
赵文扬也不隐瞒,将唐国使团来访,想要他参与接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朱钧清摆手道:“老夫闲云野鹤惯了,已多年不问政事了,赵大人不必多费口舌了。”
朱钧清有自己的算盘,赵匡胤登基,各种抨击的文章他没少写,甚至李重进起兵时的那篇《讨贼檄文,也是他命学生代写的,他在淮南文人群体中隐然便是领袖地位。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赵匡胤恨他狠得牙痒痒,却不敢动他。
若是朱钧清投靠了朝廷,那就等于丧失了淮南文人领袖的位子,到时候没了顾忌的赵匡胤,还能那么容忍他吗?
这笔账,朱钧清已经反复算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一再拒绝赵匡胤的招揽。
他不想做官吗?
做梦都想!
可没办法啊,成于名,也被名所绑架啊……
此时房门突然打开,刘稳婆满手是血地跑了出来,神色惊骇道:“不好了,产妇大出血,快请郎中吧!”
朱钧清两腿发软,差点瘫倒,幸亏郑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快快,快去请郎中!”
赵文扬皱眉,大出血这种危急病情,等到郎中赶到,产妇怕是早因失血过多而亡了,况且这个时代的郎中也不一定具备有效的急救手段。
“我进去看看。”
医者仁心,赵文扬终归是不忍心看着两条生命就这么在眼前消逝。
朱钧清一把拉住了他,怒道:“你,你进去看什么!”
我靠,这厮怎地如此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