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脸上有几分疲惫，眼角眉梢都挂着倦。“果真没睡。”

他坐在她身边，“不累吗？”

“我怎会累？”顾云兮反问，“婚礼都是你们在操持，我没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楚源握住她的手，“算你有良心。”

“哥哥，那你为何不睡？”

“……紧张。”楚源小声说道。

顾云兮含笑从榻上坐起身，捧着他的脸，“被你一说，我也紧张了。”

“那你为何不睡？”

她叹了叹，“因为……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若是万芙芙没有迟到，或许我早就被淘汰了。我现在进了第四轮，可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有没有实力，不是你说的算的。”他点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

“可我是凭运气进的第四轮，除了武杰，我还没正儿八经跟别人下过……不知为何，我现在反而渴望快点把我淘汰掉，我跟他们格格不入的。”

楚源颔首，“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若是你第一轮第二轮接连遇上赵庆阳之流，你连第三轮也上不去。”

“同样的，棋会上定有人，明明实力不凡，可偏生遇到了强者。第一轮就没挺过去，白白辛苦了一年。”

顾云兮原本自卑不安的小心思，瞬间被抚平了，楚源每次总能让她安心。“哥哥，我第四轮会不会输的很惨？”

“云兮又有实力，又有运气，或许就进了第五轮呢？”楚源认真的说。

顾云兮轻笑，“你怎么比我还会做梦？”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云兮值得的。”

顾云兮捧着楚源的脸，也同样认真的说，“那你也不要紧张了，我又不是野兽，你不应该高兴吗？”

楚源拥着他的小孩，刀削般的下巴压在她的发顶，良久，才发声，“……我就是太高兴了，脑袋里想了许多关于我们二人的事情，想着想着便不想睡了，特别期待明日……”

“小孩……”

他垂眸一看，怀里的小姑娘两个眼皮早就阖上了，他一头栽在他的胸口上，脑袋抬都不抬。

“睡吧。”他扶她慢慢躺下，不敢惊动丝毫。

……

第二日，天还没亮外面便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本来困意无尽的小人儿一想到今日要跟楚源成婚，瞬间从床榻上坐起身。

她打了个哈欠，破天荒主动起身穿鞋，唤来嬷嬷梳洗。

嬷嬷高兴不已，扶着顾云兮在镜前坐下，“公主果真长大了，婚事都自己上心了。”

顾云兮都听不出嬷嬷是在夸她还是贬她，宫女还围在身边给她上妆，她笑道：“那是自然……”

身边的宫女轻声笑了起来。

顾云兮将手边的红包分发给她们。

上妆完毕，带上凤冠，穿上厚重的曳地锦绣凤袍才算完。

她感觉浑身像被束缚住，头上带的穿着东珠凤冠尤其厚重。

出门前，嬷嬷特意将凤冠上的流苏放下掩面，清宵跟顾云琛皆在外等候。

推开门，清宵当即推推顾云琛的胳膊，“看，云兮今日很好看。”

顾云琛切了一声，想想又说，“还行吧……就还过得去。”

顾云兮早就习惯他的调调，她撇撇嘴，“我都成婚了，你要抓紧。”

顾云琛：“……”

“要不要哥哥背？”清宵温柔的问。

顾云兮粉唇上了朱红的口脂多了份端庄跟大气，原本娇嫩稚气的脸庞添了魅色。

“我太重了……不用了。”她娇憨的拒绝。

顾云琛看了眼冗长华丽的凤袍，扶着她的胳膊，“我送你上凤撵吧。”

“谢谢……哥哥。”

顾云琛一愣，她好像又叫他哥哥了。

“……嗯。”他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顾云琛很注意她的步调，走的很慢，迈得步子很小，“有这么高兴吗？嫁的这么远。”

桃花眼一抬，望着他，“可是我喜欢啊，没有办法。”

“是啊，你喜欢就好。”嘴硬的顾云琛终于妥协了。

她坐上凤撵，仪仗的奏乐声响起。

礼乐司的仪仗庄重严肃，吹出的笙乐动听雅致，挑选的曲目这般灵动精心，都是楚源的功劳。

她一分心思都没花上，思及此还有点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