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芬见儿子穿得挺厚的，心里边就宽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一股拗劲儿，喜欢由着自己性子来。从前在家中时，冬天就是不肯好好穿衣服，摸一摸手都是冰冷的。读了中专倒好了，晓得穿衣服了。

她不知道这都是汤小敏监督有方。

一家人聚在院子里相互嘘寒问暖，好一会，任秋芬才想起来说：“进屋去吧，外面冷，里头暖和。”

任唯利在一旁站得没趣，这时赶紧接腔道：“对啊，屋里暖和，快进屋里去。”

宋学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王淑青见外甥不理自己夫妇俩，心中一股气上来，正要说些不平的话，被任唯利扯一扯衣角，止住了。

一家人进了屋。宋选平问学业情况。

宋学明说：“没问题，都在及格线以上。”

中专的那点功课，对宋学明来说，考个七八十分实在是太简单了。平时都不需要看书，就是考试前背一背老师划的重点就可以了。

宋学明对儿子的课业，其实不像从前那么重视了。道理明摆着，家中的经济条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儿子将来就是不当干部，办企业一样可以发展得很好。而且，当干部赚的那点工资，只怕还不能跟办企业相比呢。

任秋芬也觉得儿子考个及格就够了。将来分配工作又不是看这些。现在丈夫跟政府那帮人关系好着呢，儿子毕业了不怕不分个好地方。

宋选平又问起外面停着的那辆车，因为儿子没有说过。他以为这是儿子借的，或是租的。

没想到宋学明说：“这是别人送我的。”

“别人送你的？”宋选平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车子我没看错的话，是帕萨特吧。帕萨特得20多万，你替人家做了什么事情，他就送你一个20多万的车子？”

任唯利夫妇听宋学明说车子是别人送的，先吓了一跳，现在都伸长脖子听宋学明到底怎么回答。

宋学明轻描淡写地说：“我帮别人赚了1000万，她们为了感谢我，就送了这台车。”

“1000万！”宋选平震惊了，明雪电器公司这半年生意这么好，满打满算，也才赚了100来万，儿子一赚就是1000万，这是什么生意？

任唯利夫妇被外甥的1000万一吓，脸都青了，肚子里不断在后悔：“当初还债的时候，真不该那样对宋选平，弄得现在到妹妹妹夫家里来，妹妹也没有好脸色，外甥也没有好脸色。就只妹夫客面还过得去，是个忠厚人。”

“儿子啊，你这半年都在婺城做些什么，怎么就替人赚了1000万了呢？”听说儿子这1500万不是替家里赚的，而是替外人赚的，任秋芬心疼极了。

宋学明知道这事一时难说清。再加上有两个不尴不尬的人在这里，一出去就会将话乱传，就说：“妈，这事等会儿跟你说吧，现在先别问这个。”

任唯利夫妇就知道，外甥这是在防着自己呢。这时纵然后悔，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