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笑笑,揉揉她的头:“桐桐,顾行舟其实很脆弱。他越要强,就越害怕别人看到他心底的伤痛。我知道,他虽然在出版圈很厉害,但他的朋友却很少。别看他一副有没有朋友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很想交朋友的。”
以前的我在城市生活,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随着父母来到了村子。那时的我与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吃的穿的用的,说话方式,言谈举止……我觉得他们过的好粗燥,还很脏。好麻烦,要在这个地方待这么久,真的好麻烦。但比在破烂村子里生活更麻烦的是:我没有一个朋友。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愿意跟我一起玩。我想回到城市去,可我又回不去……
张居山的散文里这样写道。
李文说的话,让苏疏桐一下子想起来这些情节。李叔真的好懂他,可她身为顾行舟的女朋友,却要从李叔这里,从张居山的散文里去了解他。她这个女朋友,当的好不称职。
“我以前还很担心,他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幸好他遇到了你。”
跟挚友吵完架,挚友总会说,就你那清高的样子,一辈子也不会交到朋友的,也就只有我发发慈悲,勉强跟你做朋友。我脸上不服气,但是心里却一直都知道:幸好我遇见的是他。也只有他能包容我在城市里养成的一堆臭毛病,也只有他愿意把我领回家,吃到张姨好吃的饭菜,感受到李叔像爸爸一样的父爱。在这个到处脏乱差,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可以玩耍的童年时代,我却有笑起来痞气又阳光的挚友,有一望无际的田野跟山谷的泉水,还有温暖的亲情跟十分粘人的狸花猫……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能笑出声。
想到散文里的情节,苏疏桐忽然时候:“李叔,顾行舟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是遇见了你们。”
李叔说:“如果没有后来这些事……也许吧。”
苏疏桐很肯定地说:“就算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李文觉得苏疏桐是在安慰他,就觉得苏疏桐这个姑娘更可爱了,他笑着说:“谁会经历过这些无端的漫骂,还会觉得认识我们是幸运呢?你不用安慰我啊,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要是连这些都看不开,那也白活了。”
“我没有安慰你。”苏疏桐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是谁,我可是顾行舟的女朋友,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他心里怎么想的,或许不会告诉你,但是肯定会告诉我。之前他跟我说起过小时候的事,什么抓蝴蝶捉蜻蜓,到火车轨道旁边玩,还说起他的一个好朋友,还说他好朋友的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对他就跟亲儿子一样,说起这些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多的要命。”
“真的?”
“真的。”虽然这些他没有跟她说过,但他写过。她是第一个看的!想到这儿,苏疏桐就变得很自豪,也很骄傲,“虽然经历了悲伤,但勇敢的活下去,他很棒。是不是?”
“是。”李文说,“这么多年,他不停地给我送书,让我干一些感兴趣的事。他一直在努力让我的思维变得宽广,让我走出阴影,如果你张姨没有生病,就会跟我一样接受现实,接受他。他一直在往前走,还带着我们一直往前走,他很棒。”
要是别人夸苏疏桐,苏疏桐还会谦虚的说哪里哪里,但别人要是夸顾行舟,苏疏桐可就一点也不客气,她骄傲的像一只赢了打架的小公鸡,抬头挺胸地说,“那可不,顾行舟是那种遇到了挫折困难,会立刻想尽办法克服突破的人。我真是爱死了他这个优点。”
面对苏疏桐对顾行舟毫不掩饰的爱意,李文又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真好,以前我跟你张姨谈恋爱的时候,要是这么说话,村子里的人一定会说三道四的。”
“李叔现在也不老。”苏疏桐朝卧室看了一眼,朝他眨眨眼,“现在我睡的可饱了,晚上也不可能再睡觉了,你可以去陪着张姨去睡。”
“你张姨睡下了,我还是陪着你……”
“不用,你可千万别。”苏疏桐立刻拒绝,“我可不想当妨碍你们恩爱的人,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这……”李文还想说话,就被苏疏桐推着轮椅往前赶,“快去啊,李叔,这都夜里十一点了,我看你刚刚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