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湘王情绪激动,加速了体内的鲜血翻涌,成玦忙于他胸腹间点了几下,阻下其腑脏抽搐,以免他即刻就死。
“湘王哥哥终于想明白了。没错,是我将那件龙袍藏于你密室里的,是我写密折告知父皇的,也是我告知常侍军你密室所在的。哦,对了,还有呢,借向辰子之名骗你当众喊出太子旧案是冤案挑起重审的,怂恿晋王套用当年旧案栽赃于你的,绑架射霓让定远将军坐实你罪证的,利用鹂妃让皇帝颜面尽失恨毒了你从而收去你手中帝都守备军的,刺杀晋王把罪名推给你让你们彻底反目的,不惜跳下十丈城楼掀出贪渎案让你失去整个工部的,也是我。这些年来,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对你不利之事,都是我做的……”
湘王大张着嘴巴,嗓子里的咕咕声不绝,像是一条搁浅濒死却又不甘、不解、不明的鱼。
“想知道,我为何要做这一切吗?”成玦终于体贴地要给他一个释疑了,“你看看这是哪里?可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呀?”
湘王转动着眼珠,看看周围,似有所悟。
“六年前,太子哥哥也曾走到了这里,死在了这里。名为面圣辩解,实为设伏诱杀。你当不会不记得了吧?当年带队伏杀他的人,可就是你呀。”说着,成玦从袖袋里掏出一物,正是那日他从湘王密室里带走的那颗如鸡蛋一般大小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本是太子哥哥之物,你,怎配拥有?”
成玦轻轻摩挲着那颗夜明珠,幽幽道:“抢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欠了命,更是要还的。害人者,人恒害之。今日,我便是要你也尝一尝遭人陷害、百口莫辩,被你一直崇敬的亲生父亲摒弃、诛杀,由你最信任的弟弟亲手送你上路,是何滋味。”
成玦的话像是一堵由漫长岁月筑起的墙,以疼痛为砖石,以仇恨为泥胶,于此刻轰然倒塌,狠狠地砸在了湘王头上。
“六年了,你也是时候该下去跟太子哥哥请罪了。”成玦于湘王耳边说罢了这一句,缓缓伸手,捏住湘王心口处的那支箭,轻轻往里一送,送入了一寸,便是这一寸,直接插破了湘王的心脏!
湘王整个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腑脏里的血急速聚集,瞬间冲破了最后的经脉阻碍,于眼耳口鼻喷涌而出!
那血溅在了夜明珠上,成玦轻轻将血拭去,站起身来,再无表情和言语,唯是大步离开。
常侍军见湘王已死,便都聚拢了来,收拾打扫,随便地宛若收拾一片残叶一般。
这些杂乱的人影和动作,在成玦身后,慢慢模糊成了背景。风从正面吹来,触动他的面颊、撩动他的衣衫,若一只温柔的手,安抚着他强压的悲恸。
六年来,这是成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踏进这条狭道,这条标记着太子人生终点的狭道。此刻,他脚下踩着的每一步,或许都曾溅上过太子的血,在漫漫岁月中,那些血带着绝望与悲凉,早已被掩盖得无迹无踪,但却一直清晰在成玦的心中。今日,以罪人之血荐之,便是对英灵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