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的两人齐齐愣住,西院一家子自上次被老村长警告后一直很老实,前些日子听说是还又给自己儿子从别处寻了个媳妇,也是个有些痴呆女人,好像连生活也无法自理。 但很快那女人也不见了,不知是被罗家送走了还是怎样,陆母那时候没少在家里说道此事,但这之后罗家依然还算安生,他们家的傻儿也没再打过人,大家都以为这个人不再危险了,没想到就有人在他手上遭了殃,并且又是他们陆家人。 而陆小妹的话里意思太多,若是大姐只单纯的被傻子扔了石块打了几下,大姐也不至撞墙,显然并不是一般的欺负。 陆言顿时大怒,转回头便扯开陆母的胳膊,边往外走边道:“大姐现在在哪?头上伤重不重?我这就去罗家找他们算账……” 苏妍觉得事情还没问清楚,急忙开口让他等等,陆母也呜呜哭泣着上前忙抓住人道:“你爹和你二叔他们都揍过他了……你姐也没……没给他祸害成……头上伤也不重,就是名声都毁了……” 奶奶也起身过来要接口,走至近前瞧见两孩子,又先让两人去大姐房里看看大姐在干嘛,而后才与陆言道:“你姐去你大爷爷家回来,那傻子就从道边给她拽林子里去了,你堂叔听见声出来的快,但还是给不少人看见了,说啥的都有……” 经奶奶这么一说,陆言两人也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有遇上村子人感觉怪怪的,往日里两人打招呼时都热情的打招呼说笑,今儿个却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罗家傻儿当时已被堂叔等人狠揍一顿,只罗父罗母很快赶到死命护着,陆家人才不得已停了手,罗母还一直在狡辩,说是大姐自己不检点勾引的她家儿子,差一点又气的罗家女人上前挠她。 还是被老村长喝令都安静下来,又叫村里人日后不许议论此事,并且再一次警告罗家以后都不准将儿子放出家门,否则一家子都搬出小洼村再不准回来。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陆家人熄火,尤其当时傻子还一直嚷嚷着要大姐给他做媳妇,这场意外究竟是他自己一人所为,还是有陆父陆母在背后指使在打什么主意很难说。 毕竟在这个地方,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凡是贞洁被毁的女子,不是直接寻死便是只能含屈带泪的就嫁给了那个玷污了她的人,便是有丈夫的也可能会被休,而罗家现在似乎很缺一个儿媳妇。 陆言一想到这里,便恨不得去把罗家儿子的腿打折,但终还是被家里人拦住了,爷爷也发话叫他老实呆着,陆言便也只得忍着脾气,被苏妍拉着去看大姐了。 大姐这会儿在房里坐着,头上的伤已请大夫看过上了药,之前事情发生后觉得无颜见人一时就犯了傻,后来经家里人劝说又想想小虎,也再没了轻生的念头,但依然觉得经过了这事后再没法见人,坐在房里一直在掉眼泪。 该说的其他人在两人回来前都已经说过了,知道依大姐的性子想通很难,苏妍便也没有着急多说,只在一旁听陆言安慰了大姐几句,而后便起身做晚饭去了。 晚饭做好后,大姐并没有出来吃,陆小妹给她把饭菜端去了房间,但吃罢饭苏妍去收碗筷打算一道洗了时,却见那饭菜仍分毫未动,大姐也只道她不饿不想吃。 苏妍无奈,又劝了两句,知晓大姐实在没有胃口,便想着就端些点心什么的在房间待她什么时候饿了再吃也好,端碗筷正准备出门时,却听外头响起了吵闹声。 “走走走!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赶紧滚……不然我拿苕帚撵人了……” 奶奶恼怒的叫嚷道,脚步匆匆的往院门口而去,随后便听到了罗母带着笑意的声音。 “哎呀!大婶子,你这是干嘛?我来给你家大孙女拿点膏药,贴头上好的快……” “滚滚滚!谁稀罕你的膏药!赶紧给我滚出去……” 陆母也应声而至,同时伴随着一阵物体飞扔出去的破空声,苏妍打开门时,正见往院里走的罗母差点被一把扫帚砸到。 罗母尖叫了一声躲开,随后骂咧了一句,陆母又捡起地上的扫帚追着砸了上去,罗母见此便也不再久留,匆忙便跑开了。 陆母与奶奶还站在院门口对着她的背影破口大骂,苏妍回头瞧了大姐一眼,果不其然,才刚收了眼泪没一会儿的人又落下了泪来,苏妍叹了口气,关上门回身将碗筷放下,又回到大姐身边。 “弟媳妇……大姐求你件事行吗……” 苏妍刚坐下,大姐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苏妍怔了一下,点头问她何事,大姐便抽噎着拿手绢擦了眼泪道:“我想带着小虎搬出去……” “搬出去?”苏妍疑惑,“搬去哪里?跟爹娘他们说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搬去哪……去哪儿都行,我不能再留在家里了……不能留在村里,我……我……弟媳妇你帮我跟家里人说说,他们不听我的……我手上也攒了些银钱,出去也不用花家里的……” 大姐又抓着苏妍的手急切道,眼里又有泪水簌簌落下,看起来好不可怜,但是苏妍却是摇了摇头,抽回了手,道:“这个忙我帮不了,并且我也不认为你搬出去一切会比现在更好。” 大姐瞬间又泪水决堤般流不停,苏妍却只作不见,继续道:“如今你在家里有爹娘大家护着都有今日这种事发生,若让你与小虎搬出去离开小洼村,只你们两人,再若有这样的麻烦找上身,爹娘兄弟叔伯均不在身边,你该怎么办?难道要小虎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护着你吗……” 苏妍徐徐说道,对面的大姐已是眼泪停了又流,流了又停,几度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但苏妍说这些本意并非为指责她,顿了片刻,便又接着说起小虎来。 小虎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心思又敏感孤僻,若母亲再软弱没有主心骨,苏妍真觉得这孩子成长的过程将艰辛的很。 “即便是你日后再嫁,也只有你是小虎的亲娘,若遇到的男人肯护着你护着小虎还好,可就算这样,你自己也总要硬起些才好,总不会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你身边……” 苏妍从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今日却是从晚饭后直到天完全黑透,都一直在大姐房中与她说这些道理,好在最后大姐终于收住泪点了头,道她都记在心里了,也不再提要躲出村子的事。 从大姐房里出来时,灶房里的锅碗被陆母洗好了,苏妍把大姐未动的饭菜放下,陆言也很快给她端来了洗漱的热水。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苏妍又与陆言说起大姐想搬出去的事,陆言已从爹娘那里听说了,跟着叹了口气,又就此事说了一会儿,看自己媳妇似乎有些乏累,便也没再闹她,抱着人便睡了。 次日一早依然要去别家串门送年礼,苏妍照例起床洗漱做饭,陆言闲无事便帮着她在一边烧火,期间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眼看饭便做好,忽听说大姐跑去罗家在大骂那一家人。 这听起来似乎不大可能,但大家赶过去时,却果然见大姐正站在罗家大门口气呼呼的红着一张脸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