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这快人一步的点拨用得好,不仅是事先的提醒,亦是与皇上相处久了的了解,想要他们再也生不出任何心思,不敢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有些事务必明讲,这么多年了陆珏十分清楚该怎么把皇上推到那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更何况这件事就是他自己做的,他是不会允许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就算不会危机他们的性命,至少还是要他们掉一层皮的。
听了这话中宗有一种不怀好意被揭穿的尴尬,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笑了两声,双手隐于袖中紧紧握成拳,看着陆珏的双眸虽然带着笑意,却如何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那一抹杀意。
然而陆珏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垂下头,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依旧不紧不慢的又添了一把火:“孝王殿下是个聪慧隐忍大度之人,为何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选择此时与自己的兄弟斤斤计较,到底是孝王以前只是装装样子,还是真的走投无路逼不得已呢?”
说到这陆珏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带着点点笑意的双眸看向中宗,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中宗自然而然的心领神会,知道再这样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又与他寒暄了几句,就打发人开口打发人了。
“夜深了,朕也乏了。”
皇上话音一落,守在门口偷听的太监便假装跟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太监说了一声,就匆匆地离开了。
该做的该说的全都做了,在猜测出周若水和孩子还活着、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陆珏就已经一刻也不愿意在此久留,听到中宗说的那一声朕乏了,就立即站起身拱手一礼选择了告退。
刚转过身,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赛诸葛说的那句血光之灾,心里莫名有些难安。心思一动,又转回身,在中宗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他的跟前,向着他躬身一礼。
中宗一时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看着他眨了一下眼问:“怎么,有事?”
几个儿子相比来说,还是陆珏的长相与中宗最为接近,尤其是那双眼睛,若是眨着眼睛抬起眼来看你,那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不过此时陆珏看着却觉得恶心,可是为了自己那一丝不安,还是必须要做些什么,他现在可是还想好好的活着去见自己的夫人。
陆珏并没有回答中宗的话,而是微微倾了倾身子,在靠近中宗几寸的距离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一眼中宗陪在身上的玉香囊,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这就是要跟皇上说悄悄话。
就连中宗都没有怀疑他着有些多疑的举动。
陆珏以仅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这件事对皇上百利无害,而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中宗一惊,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陆珏,眼中的惊愕疑惑一闪而过,快的就好像看错了一样。
“陛下不必说话,我说你听就可以了。说完我就走如何?”刚要开口,就被陆珏出声打断,见中宗眨了一眼,便神会的点了点头,不避讳任何人的勾了勾嘴角继续说:“我乔木南只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却深受皇恩必定会招人红眼。素芳斋被人恶意拆除本是一件可以私下解决的小事,我不知道为何会闹到皇上这里,还让皇上深夜召乔某彻谈这么一件小事,是不是别有居心啊?”说完就退后两步,向着皇上拱手一礼,转身拄着手杖就向门口走去。
中宗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明白了他说的这些话的意思,突然那么一瞬他也好像想明白了一件多年想不明白的事,那就是陆珏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所有人好,自己为何不顺着他,非要在自己左右难做的时候为难他。
等到一切了解之后,再除去他也不迟,毕竟两个人的实力总比那个不孝子要强!
直到他快到门口中宗才算回过神,看向陆珏的背影唤了一声:“睿儿,你是睿儿是不是?”
这个名字让陆珏付出太大的代价,他一点也不愿意听到,他想尽快离开再留下他怕自己真的被怒火冲击而控制不住,真的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可双脚就像灌了铅,让陆珏迈不动一步,迫使他停下脚步,因为背对着皇上,并没有人看到他渐渐变了的脸色,他紧紧握着手杖直到指尖泛白,才算是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转回头,看着中宗笑了笑说:“皇上希望我是谁,还是不希望我是谁?对于皇上和皇室而言,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对不对?”
中宗看到他的眼中虽然带着笑意,红着的眼底压抑着难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