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覃欢捧着还剩下大半桶的爆米花回到旅舍给大家吃,陶敏怡和许文莉颇为吃惊,异口同声问:“你就那么爽快抛下我们自己去看电影了?”覃欢恼羞成怒想要把爆米花抢回来,可一人难敌四手,两个闺蜜把吃食护得好好的,更何况还有两个武力值爆表的男朋友护着他们女朋友。 她只能无辜地一摊手:“谁叫某些人为了过二人世界,就把我赶出去乱晃呢。你们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们爱得贪婪,我爱得懦弱……”为了增加可怜的分量,她故意用发嗲撒娇的声音唱,可最先让她的背脊上顷刻起了一层鸡皮,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行为严重恶心到了本人身心,以后坚决不犯傻。 陶敏怡和许文莉抖了一抖,往嘴里猛塞爆米花才停住。“明天我们到外面聚餐,下午去唱歌估计一直到晚上去。”两个女人嘴里塞满爆米花,说话都说得不怎么清楚,非常考验心电感应。十年的感情基础不是吹的,她们两个也不想对牛弹琴,得到覃欢爽快地点头同意,她们就继续吃爆米花的奋斗去。 回来还是出了一身汗,又是特别容易出汗的体质,覃欢就再去洗了一次澡,刷了牙,然后坐在床上玩电脑。旅舍每个地方覆盖的24小时免费WiFi让她无比喜欢,不像家里父母制定的严格上网时间规定,每天晚上12点准时断WiFi,上床睡觉,让她这种习惯了夜猫子生活的女儿,十分悲痛。 如今在假期里,只要没踏出旅舍的大门口,随时随地能上网,令她万分开心。这也让她有了很多动力去更新她写的小说,让她的读者们更开心,每天都有更新可以看。 等她两个闺蜜跟男朋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腻歪结束了,她们也都人齐了,熄灯上床睡觉。 许文莉很快就躺着睡着了,陶敏怡下了床,跟覃欢挤在一张床上准备夜谈。 “老实交代一下吧,你平时看电影都不会买爆米花吃的,今天居然抱着那么一大桶回来,必定有情况。”陶敏怡还在玩着手机,而覃欢之前吃得很饱,肚子没消化完,闭着眼睛其实也睡不着。不需要开口去问,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闺蜜确实是她当之无愧的好朋友。 反正她的桃子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她也没必要承认那么快,“不是我买的。”她翻了身,继续闭着双眼。果然桃子摇着她的手臂,好奇道:“那是谁,你快说。” 桃子的力气小,正好给她按摩一下手臂,还挺舒服的。“我不相信你会猜不到。”她是双子座的女生,仿佛天生就存在着两种不同的人格,可以很聒噪,更可以很沉寂,不了解她的人总会认为她是孤傲,难以捉摸,了解她的人总是很容易把她看透,但她最不擅长看清别人。 桃子干脆侧躺着,“我也只是猜猜,”知道这感情问题她很敏感,只能尽量避免不愉快,“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碰见他,是老天爷在玩你,还是你们真的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闭着眼睛有些睡意,可谈论这种问题她放松不下情绪,索性睁开眼睛。“再续前缘?你肯定是电视剧和小说最近看得太多了,现实生活中哪有这种,就像你跟你的那几个前男友,人家向你认错后,你愿意重新跟他好?”拿得起放得下,是她的态度,更是她最欣赏她自己性格的一点。 手臂被桃子用手机轻敲了两下,“那是渣男和混蛋,能跟你的钻石大明星比吗?”还听到磨牙声,担心会被咬,她默默拉上被子盖好脖子以下的肌肤。 桃子凑过来,“你真的不后悔,人家现在可是一个钻石多金的土豪,包养你一辈子不成不问题。” 覃欢无语把这桃子推开,回忆道:“你不是早就说包养我一辈子么?”桃子还颇为自豪,“我现在不就是在包养你?” “那不就成了,当初我是穷人家的女儿,需要钱给爸爸治病,因为这个原因我就必须跟他分手。穷人要有穷人的骨气,不高贵但绝不卑贱,认为我看上钱,那就让他们自以为去。”谈论到气节问题,覃欢把身体躺正,“当初那时候,我要是死皮赖脸还跟杨奕在一起,那可真是让人觉得我贻笑大方。我不后悔。” “再说了,他们娱乐圈美女那么多,大把多因戏生情在一起的明星情侣,这些年他早该看上一两个门当户对的。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虚幻的事情容我留在小说里,现实中别抱太多幻想。”说完就推了推还在身边躺着的陶敏怡,下了逐床令:“姐姐,这是我的床,麻烦你麻溜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宝宝我要睡觉。” 陶敏怡白了她一眼,还是乖乖听话回到自己床上,临走前说句晚安。 覃欢在床上伸个懒腰,拉松一下筋骨,彻底投入梦乡去。 …… 同一城市的另一头,杨奕回到自己家,身体和心里明明很疲惫,却一直没有睡意。家里没有开灯,漆黑一团,他端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仍然明利地仰视着墨黑的夜色中雪白的天花板,像一只在黑暗中蛰伏着的异兽,淡漠嘲笑着他第三次被她抛弃的结果。 第二次是她不愿意给他机会,突然起来的分手,那么第一次呢…… 那还是当年高考结束的第三天,他们班和高三(11)班恰巧选择在同一天和同一酒店举办谢师宴。其实也不算巧合,他们学校很多班级都选择在这家酒店举办谢师宴,他是谢师宴的负责人之一,提前到酒店大堂负责引导同班同学到他们吃饭的宴会厅集合。 那天,覃欢脱下了一成不变的蓝色校服,穿上深蓝白色条纹的广袖上衣,紧身牛仔裤,仍扎了马尾辫,露出清秀的脸容。 高三毕业前,学校都会给学生举行成人礼仪式,虽然不一定是所有的男生女生都已经年满18岁,可大家早已经把自己当做成年人来看待。大家时常会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异性话题,和女生们在一起时时爱说男生的话题一样,男生们在一起也常常围绕着女生找话题。 不同之处在于女生们的话题会更含蓄精巧一些,谈到男生时只会侧重谁很帅谁很优秀谁很有型之类的。但男生们在谈论女生时,除了说谁漂亮谁可爱谁招人喜欢之外,还会讨论谁的身材好。女生吸引男生的地方不仅仅只有脸蛋,更具视觉冲击力的是她们曼妙玲珑的身段。对于算是成年的男生来说,少女浑圆的胸、纤细的腰、丰满的臀这三个最具女性特征的部位组成的S形曲线,实在是一道非常美妙动人的风景线。 覃欢本来是在大家意料之外,认为不拥有这道风景线的,她在学校里整日穿着宽大校服的身体看上去好像一直扁平如豆荚,他们班上的男生在一起议论女生哪个身材好时,从来没有谁会提起她。谁知那一晚谢师宴后“忽如一夜春风来”,她突然就“千树万树梨花开”了。 紧身的衣服从上到下,把她美妙迷人的风景线暴露无疑,搭配上微微诱人的蓝色,高三(11)班的男生和他班级里的男生都觉得瞎了狗眼,以为她是平淡无味的白馒头,哪里晓得竟是个肉香四溢的肉包子。理科班女生普遍较少,可他们(2)班和(11)班的女生比例还是占了全班的三分之一,但身高超过162的女生就很稀少了,更别提身高有165,身材有迷人S曲线的女生。 最能气死(11)班全部女生的是,漂亮的脸蛋覃欢确实没有,可很多男生喜欢的身高和身材这两样覃欢全占了。 还是在十几分钟前,杨奕和比较说得上话的同班男生在酒店大堂就见过好几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11)班的女生,那时候男生去跟她们女生搭讪时就知道,他们(11)班的谢师宴已经开始了,比他们(2)班早了近一个小时。 覃欢也是一个迟到的,却也因此被他班级很多男生看到她的好身材。好几个男生不由自主偷拍了她好几张照片,发到QQ和微信上,发表感叹:“以前怎么就能眼瞎没发现这样身材好过一大堆理科生女孩的女生呢?绝对不是人品问题!” 杨奕目光随意地看着覃欢弯腰捡起自己掉下的公交卡,她弯下腰的那一瞬,圆领低胸的领口微坠,大半个洁白的胸露出来,直直撞进他的眼。清晰分明地,他通过堕开的领口看见她贴身穿着一件水蓝色内衣,围着她一对少女的浑圆素白的雪峰,仿佛蓝色妖姬托着雪白白雪。 如繁花乍然绽放,春光满眼逼人来,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杨奕浑身一震,从发梢到指尖,震动波电流般瞬间通身传遍。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都被震动了。 十七岁少女衣衫下半掩半露的莹白胸脯,落在同样十七岁少年的眼睛里,是从未见过的美丽新世界,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诱惑。 只是一瞬间地注视,覃欢弯腰捡东西之际,却十分敏感地抬头望向他的方向。四目相对,他震动的眼神让她马上反应过来。本能地头一低,发现自己胸前的春光乍现,慌忙手一抬掩住微坠的衣领,重新藏好那一片雪白的肌肤。然后,她迅速直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应该是想骂他,但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场,闹大了对她没好处,只有气呼呼地再瞪了他一眼后转身跑开了。 如同被人当场逮住的考试作弊般,杨奕面红耳赤,尽管他只是无意中的窥视,可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那时,仿若一阵风过,置身于高中学校里,身后高高的桂树飘落漫天细碎如黄金屑般的桂花,花香披满一身。他的心,芬芳地悸动着…… 他又该庆幸,只是片刻功夫,一帮男生们都在抓着差点找不到来酒店的路的男生取笑,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眉刀目剑和他的面红耳赤。 他们(11)班聚在6楼,杨奕他们班在7楼。谢师宴上,老师们也不再说任何关于考试的话,尽情和学生们放松,良辰美景,不放轻过。 杨奕心里其实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就要回S市了,他的大学志愿超过一半是要填S市的大学。他问过老师,凭他的成绩在高考中正常发挥无疑是能稳拿S市其中一所大学的通知书,他跟父母在S市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上初中他就已经规划好了大学安排,爷爷奶奶和父母都让他自己拿主意,不横加干涉。 他喜欢覃欢已经算是有一年的时间,从那一天认识的初夏,到今年高考后的初夏,居然还没有向她表白,他都有些唾弃没有勇气的自己。现在留给他犹豫的时间都不剩下多少了,他要回S市,也不知道她的大学志愿和她最终选择的大学究竟是哪里? 即使在作业和试卷上,杨奕花了很多心思帮助她努力提高成绩,可是她最薄弱的物理和化学终究拉了她理综成绩的后腿。凭她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总分成绩,想要上一所本省不错的二本大学还是可以的。他不敢奢求太多,希望能得到她在大学里的消息,他能在空闲的时候来她的大学找找她,说说话。 谢师宴上每个人都会喝啤酒,哪怕为了培养日后千杯不醉的酒量,大家都是透出十分热忱。杨奕第一次喝酒,担心自己的酒量不好,每次遇上劝酒,只是象征性小小抿一小口。 同一餐桌的同学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喝得半醉半醒,仍旧豪气冲天道:“下面(11)班的人好像要准备散了,他们哪里像我们,来,我们继续……” 杨奕没了兴致继续待下去,寻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匆匆走下楼梯,看到覃欢独自一个人坐楼梯下楼。当她那一扇电梯门关闭后,他着急按下另一边的电梯,想要追上去。 他追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覃欢才刚走出酒店大门,才发现她走路不像以往来去匆匆,轻盈矫健,身体也是常常左右来回轻晃几下,大概是喝醉了。 多走了几步,走到了附近的步行街上。她在前头开始走得颇沉稳些,仿佛之前那几晃是别人晃的,只是比往常还是慢了一些,还时不时地会抬手揉揉两边额角。醉个酒也嘴得不动声色,同她在别人面前那副默言的性子很合衬。 高考结束了,学生们历来在市中心举办谢师宴,那过后除了在家忐忑等待成绩公布和录取通知书,就是撒野地玩乐。所以,最近市中心的游人比起平日里可是多了一倍左右,有了这种热闹,那些小偷小摸的一些不法分子就难免开始多了行动。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杨奕不放心,默默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走了几百米远,公交车站也走过了五六个,以为她是醉得迷糊,都忘了怎么回家,她在公园外找一个灯光最亮堂的长椅坐下,用手掌扇风吹冷她犹如月季花妍丽的面容。 看着周围想要跃跃欲试上去搭讪的男生,杨奕没办法无动于衷,“覃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在她的正前方,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灯光落在她黑亮的眼瞳里,映出温柔的光泽,就像覆着薄雪的春山在夜空下初露翠微香露般令人惊艳。 那是他和她在高中时期唯一一次的长谈,杨奕以为她是第一次喝酒,喝醉了,才会放下曾经在学校里的冷漠,愿意跟她都没记住脸和名字的同学一起说了半个小时的话。他是她的听众,他听着她开心的感叹,高中的生活会彻底成为再也不会经历的过去,也不会再有高中这帮无聊的家伙来扰乱她的生活,她要切断所有跟高中有关的一切联系。 那个时候,杨奕以为她只是在说说而已,可是没过几天,她把所有高中同学的QQ和微信都拉黑删除了。 他才认识她言出必行的决心与拿得起放得下的淡漠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