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老爹既称百万,家底当然丰厚。
大宅坐北朝南,三进院落,占地面积将近三千平。
前院佣人房,内院待客,后院家主人起居。
虽说任家镇地属粤省乡镇,却也颇为豪奢了。
唯独黄家世代人丁不旺。
黄百万独根独苗不说,自养母黄简氏死后,纳妾七人却只得一子。
所以人少了,大宅就显得有些冷清。
有时宁毅也会怀着恶意去揣测:
这位幸运的二姨娘怕是别有猫腻,黄百万头一片绿油油大草原。
到门房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宁毅回到处于前院角落的简陋蜗居。
等十发7.63口径的“达姆弹”制作完成。
外面的雨居然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宁毅披了蓑衣卷了铺盖出黄家——稳健起见,风雨无阻!
走到街口时。
却被等候在此的王管家截住,“宁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宁毅回道:“哦,去义庄给九叔帮几天忙。”
王冠冷哼一声,“放着好好的家宅不住,非要去义庄跟死人做伴,真tm贱种。”
未等宁毅答话,天空忽然闷雷阵阵。
正此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从天
而降!!
来者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
他穿着黑色斗篷,身还挂着许多瓶瓶罐罐。
事发突然,宁毅来不及多看。
一惊之下,手已经条件反射般摸向了腰间的镜面匣子。
“嗯?”
老者平淡的目光看过来。
宁毅顿时打了个激灵,摸枪的手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王冠见宁毅伸手摸枪,尚看不清场中形势,“住手!这是老爷请来的贵客,你小子还不给我滚!”
听闻此话。
宁毅连忙把铺盖卷往怀里紧了紧,佯做镇定迈步拐出街口。
老者看着宁毅的背影,鼻翼微微抽动,“刚刚那位是?”
王冠笑道:“先生离乡20载,可还记得庚戌年大太太从奉化接回一小儿?”
老者眼中寒光闪动,“黄老爷长子?”
王冠呸了一声,“什么长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就是一条贱种。”
“哦。”老者点点头,“没有血缘关系就好。”
王冠被老者这句感叹整得有点懵,“先生此话何意?”
老者摆了摆手,“走吧,给你们的正牌少爷治病要紧。”
“对,对。治病要紧!”
……
宁毅拐过街角,立刻加快了步伐频率。
走了三五十步后,更是甩开膀子在雨中狂奔。
他一边狂奔,一边挪开用铺盖卷压着的口袋。
黄符拿到眼前,定睛一看。
九叔给的符纸,果然已经烧了小半截!
但等回到保安衙门,他心中却已然有了取舍。
一边找到平日关系不错的老曹,让他拿着半截黄符去镇郊义庄请九叔。
一边放下自己的铺盖卷,独自一人又冒雨折回大宅。
黄符自燃!
说明这老头不是凡人,或者不是人。
九叔说过:人有人话,尸有尸语。
老头能口吐人言,证明他不是僵尸。
那么,很有可能是邪修术士,或者鬼物一类的东西。
宁毅自穿越后,身体素质虽有所下降,目力却变得极佳。
老头从天而降,落地时却溅起了路面积水。
所以老头是邪修术士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显而易见,那老鬼绝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来黄家,另有目的!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宁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九叔看到那半截黄符,多半会迅速赶过来汇合。
老鬼不是邪修也就算了。
否则以九叔嫉恶如仇的性子,万万不会轻易放过他。
届时趁乱,正好火中取栗。
这是宁毅第一次真切感觉到神秘力量在向自己招手。
为此,哪怕与魔共舞。
也心甘!
思考间,又到黄家。
宁毅赫然发现大门已然紧闭,但这难不倒他。
三长两短的“唿哨”声响起。
未及片刻,右侧的角门里,传来福伯压着嗓子的声音。
“少爷?”
宁毅答道:“是我。”
门开细缝。
披着外套的福伯整个人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只能大致看出他佝偻的身形。
很难想象,养母未死之前,这位老人曾在黄府当过多年呼风唤雨的大管家。
宁毅顺着门缝挤进来,“福伯,那人走了么?府里今夜可有异常?”
“少爷。那人进去之后,老爷就吩咐,今夜闭门谢客,所有人不得进出。王冠带着一帮狗才守住了垂花门,后院各房的丫头也被撵到了前院。”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宁毅总觉得福伯说话时,原本污浊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
他心情复杂地拍了拍福伯的肩膀,却发现这忠仆如今已是骨瘦嶙峋。
“我知道了。”
“少爷,万事小心。”
宁毅感觉制服口袋猛然一沉,连忙冲着福伯点了点头,随即悄然隐身在黑暗中,往自己的住处摸去。
回到住处,他重新换了身衣服。
身这件不行。
适才黄符燃烧,衣服附着有淡淡的焦糊味道。
这是细节,必须注意。
又将原本留给队长的五发子弹,给自己枪里装填了四颗。
M1930尚没有配备可拆卸的弹夹。
装填只能在激发前用桥夹一颗颗压进去。
至于最后一颗,他打算留给自己!
想了想,他又从床下拿出了秘密武器。
那是一条褡裢。
里面有生鸡血、黑狗血、糯米。
还有两只粗大的黑驴蹄子。
对了,福伯刚刚还给了个物件。
匕首!
“卧槽,什么鬼!”
这老东西该不会以为我设了局,今晚要干掉黄百万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
“要是能一杀了之,我早就动手了。”
不过稳健起见。
他还是将匕首放进褡裢内,又将镜面匣子调到击发状态。
出屋后,宁毅踩墙攀房顶。
路过内院时,他偷空看了一眼。
王冠果然带着府所有的男佣人守住了垂花门。
不过,守备松懈。
看来只是做个样子。
防的应该是被撵去前院的丫鬟们折返。
宁毅猫着身子,小心翼翼放轻脚步,自西厢房顶穿内院进后院。
后院一片漆黑。
只有黄百万和二姨娘居住的东屋正房还亮着灯火。
从墙下来,他抹了一把脸的雨水,缩在黑暗的角落。
待彻底喘匀了气,这才悄咪咪摸到近处,透过窗间缝隙往里看去。
仅一眼,额间冷汗就下来了。
阴森森的寒意,打心底嘶嘶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