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嬷嬷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老奴这儿还有些夫人以前赏赐的,虽不值钱,可一起当了的话,也能添置点……”
宁婉看了五嬷嬷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
想来,若是五嬷嬷知道她家小姐已经死了,定会伤心欲绝吧?
她既承受了这份宠爱,日后,必当拼命护着她周全才是。
宁婉转身便要进屋,然而,府门外,却忽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肆!我家丞相大人,到自家闺女的府邸,还要通传?一群没长眼睛的废物!”
瘦弱的看门小厮当即被丞相府管家一巴掌摔到了地上,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管家鄙夷的瞥了小厮一眼,敛起眼底的嫌弃之意,然后抬脚,便要进去。
可不等他脚落地,小厮一把拽住他的裤子,“小姐有令,任何人,不得,不得擅入!”
“放肆!没长眼睛的狗东西!丞相大人面前,就算是二小姐,也是要乖乖听话的!”
他说着,踹开小厮,就要推门进去。
然而,管家脚踩刚落地,还没转过头,一只脚便毫不犹豫的朝着他踹了过来。
“嗷”的一声惨叫,管家呈抛物线般,飞了出来,狠狠的砸在地上,顿时哎哟哎哟的嚎叫起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大门缓缓打开,府门内,宁婉脊背笔直,勾起嘴角,走了出来,一字一句道:”我当是谁家的狗乱吠呢,原来又是你啊。父亲日理万机,没时间管教你,我替她管管。”
小厮立马恭敬的朝着宁婉点了点头,捂着脸,没说话。
宁婉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月俸禄加倍,另,记住了,以后若是咱们家门口再有狗乱叫,别管主人是谁,打了再说!“
她话落,小厮眼前一亮,立马恭敬的点了点头,应道:“是。”
这一番话,看着像是在教育小厮,实则却像是一记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宁世海的脸上。
宁世海瞪了眼地上哀嚎的管家,怒斥道:“废物!”
管家顿时也不敢嚎了,忍着痛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跟在宁世海身后。
宁婉对上宁世海不带半分温度的眸子,百无聊赖的卷着自己的头发丝儿玩。
“怎么,你打算让为父站在门口与你叙话?”
宁世海甩下袖子,沉着脸瞪着宁婉。
宁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父亲是来,替宁凰讨要公道的吧?”
刚才宁凰回家找家长去了,宁世海后脚就来了,啧啧,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宁世海这几日又着急又上火,这些年,他在官场上行走,多数靠的都是蒙氏的嫁妆支撑,平日里刘氏拿着蒙氏的嫁妆补贴脸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总归蒙氏的嫁妆足矣。
可没想到,刘檀那个蠢货,居然拿着蒙家的产业去抵押!
这事儿要是传开了,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还有这个逆女,一门心思只想着嫁妆!蒙氏嫁妆被要走之后,他丞相府几乎就断了一大半的经济来源!
这是要逼死他啊!
宁世海的头发都急白了好几根,却又拉不下脸来给宁婉说好话,于是便只能眼睁睁的将蒙氏当年的嫁妆送回来。
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此时看见宁婉,宁世海就跟看见要债的一样,没个好脸,“宁婉,你再怎么说,也是宁家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丞相府的脸面!你看看你,最近干的混账事!简直是丢人现眼!”
宁婉点点头,丢人就丢人呗,她不怕啊。
“请问父亲,我做的哪件事不合墨渊朝的律法了?”
无论是登门探病,索要嫁妆,还是发现刘檀拿着蒙氏的嫁妆抵押,一桩桩一件件,合情合理合法,可就是……啪啪的打了宁世海的脸!
宁世海被宁婉这话一噎,见门外来往有人,便怒道:“合法?你是丞相府的千金,我的女儿,你的府邸,我还不能进了不成?让开!”
宁婉只要还姓宁,她就永远是他宁世海的女儿!他就永远能拿捏她!
可惜,宁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看见宁世海对宁凰好会难受的小姑娘了。
她用一种极其陌生和冷漠的眼神看着宁世海,叹气道:“这府邸,你还真不能进。”
她说的正经,语气听着也挑不出毛病。
可偏生宁世海此时对宁婉是鸡蛋里挑骨头,一声她这语气,顿时便不乐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宁婉很想说一声,没有。
可问题是,说了宁世海万一气出个三长两短,她被讹上怎么办?
思及此,宁婉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手,吩咐道:“来人,将永福公主赐的字,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