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上分两种赌徒,一种真赌徒,一种伪赌徒(多新鲜-_-#)。 真赌徒是屡败屡战,赢了就越战越勇,不到最后一刻不肯认输、到了最后一刻死不瞑目、赌命都没在怕的那类人。 这种人哪怕赢面很小,也要向天借三分气运,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绝不会轻易狗|带。 譬如谢平澜。 伪赌徒是类似于伪球迷的存在,只会临场指挥,绝不下场踢球。输了就笑笑,赢了也不说,笑看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很简单,谁赢了我就给谁当教练,我自己是无所谓输赢的。 除非我真的输得很惨。 这种人赢面大的时候自己下注,赢面小的时候撺掇别人下注,是自作聪明而胆小怕事的奸|邪小人般的存在。 譬如我娘。 谢平澜向天借运气借的次数太多,终于提前死在了赌桌上,而我娘这只貔貅只进不出,从来不靠运气,攒了多年的人品终于大爆发了!! —她和我大舅历经千辛万苦,走过陆路山路水路,干|翻良民刁民守卫,磨破嘴皮用尽奸|计,手脚并用节|操掉光,终于逃回了我皇帝舅舅的管辖地延州。 不幸的是,延州正在被裴潜重兵攻打—没错,我娘和大舅是混在难民里逃进城的。 而这座城很快就会只剩难民了。 我娘觉得,我皇帝舅舅这么劳民伤财的一场战役打下来,就算吞并了西北那几个外族,难道就不会寒了人心吗?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不会的。 皇帝舅舅必然一切想得周全。 本来对付裴潜,皇帝舅舅完全可以直接斩杀,但这样一来就不能扫清潜伏着的前朝余|孽,始终是个祸患。皇帝舅舅必须采取引蛇出洞这一招。 二来皇帝舅舅对西北这几块有牛羊有宝马有石油有矿产的地盘已经垂涎了很久。碍于先帝签订的和平条约,为了保持大国风度,我朝不能主动进攻。 谁知道裴潜实在太给力,一下子给了我皇帝舅舅饱餐一顿的借口。 我皇帝舅舅佯装败退,慢慢把他们装进了口袋里,只等捞齐了各种品种的鱼,就收网绞杀。 史上好战的帝王,大多开辟了更广阔的疆土,收获了更丰富的资源,让百姓过上了更富庶的生活,至于过程中的那点牺牲,也只有女人家会在乎。 我娘逃到岌岌可危的延州时,只见一步一饿殍、卖儿又鬻女、满城不聊生,忽然就生了恻隐之心。 我娘想起来她身为一只食天下禄的公主,除了混吃等死糟蹋民脂民膏,除了蝇营狗苟坑死造反驸马,其实什么实事都没做过。 那一刻我娘的爱国之心空前高涨。 不过下一刻她就又开始退缩了-_-#。 无他,我娘不善兵法也不懂实战,留着又能做什么?给人家当拉拉队喊喊口号什么的? 所以我娘非常沉着沉重以及诚恳地向我大舅建议:她自己回京就行,大舅混过军队,可以帮着打打仗什么的。 这就是我娘很有限度的、从不下场踢球的爱国之心。 但在我娘看来,她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离了我文武双全的大舅的保护,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还两说呢。 我娘特地强调她大哥的“文武双全”,意图劝他留下督战,不惜用自己的“一推就倒”做对比。 见过她不用人帮忙亲手宰|了个地|痞的我大舅表示,小姐你实在是太谦虚了-_-#。 我大舅被她吵得烦躁,一指抵上我娘的双唇,示意她别再聒噪。 彼时他微微低头,把呼吸都靠过去,指腹上传来那唇瓣的温度,触感像玫瑰花瓣一样温润。 这动作他做起来十分自然,似乎早就想做,丝毫不觉有多暧昧。 他望进我娘瞪圆的双眼,眼里有些难以捉摸的柔软,可能是觉得我娘良知尚存,想骂她傻又怕打击她,最后低低叹息了一声,他说— 这座城肯定保不住。 然后他迅速收回手,微微侧过脸,耳根微微有点红。 我娘说,为什么保不住? 我大舅背过身子、讳莫如深,你猜? 我娘说,总不见得延州府尹也被买通了吧? 我大舅低笑一声,有意逗她,那倒不是。 他趁我娘松口气的工夫又补刀道,府尹本就是前朝之人。 我娘绝倒。 尼玛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 惜字如金难道是一种格调么=_=。 我娘不解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延州有问题,为毛还要作死往这里逃啊!! “延州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我大舅的声音有点虚。 猜到又被耍了的我娘朝他吐口水:“你|妹!!” 我大舅居然还“嗯”了一声,“你是我妹。” 骂了自己的我娘欲哭无泪。 哎,她这只伪赌徒,可能必须要下场踢球了。 默哀三秒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