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娘真的孤单太久了,她和裴潜的夫妻生活几乎达到了灵|肉合一的境界。 只是他们从来不言政事。 仿佛我娘只是个白日玩乐胡闹、夜间笙歌不息的白痴长公主。 仿佛裴潜只是个白日为国操劳、夜间为情所困的忠心好侍郎。 可惜他们都不是。 京中人人都说我娘大义灭亲,为国家安定做出了重大贡献,可这话听起来却又有另一层意思— 我娘克夫。 自古以来驸马都不是什么好做的职业,太优秀的驸马被人猜忌,太怂包的驸马被人狂|殴。 无论是太过优秀想要的更多,还是太过憋屈想揭竿而起,都不过是一个结果— 谋反。 驸马必谋反,这是自古定律。 要怪,只能怪我娘选择了公主这个职业。 不是她克夫,是公主克夫。 当然了或许坑货如她,也克夫-_-#。 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强克夫体质~ 我娘克死我爹之前,是有征兆的。比方她突然不再跟我爹做对,事事都顺他的心听他的话,哪怕最后我爹垂死挣扎都不肯放她走,她也就这么乖乖待着,直到看见我爹流干最后一滴血。 这是我娘仅存的人性。 如果她想跟谁过一辈子,是没必要提前这么早就展现出自己的包容的,只有对待一个将死之人,她罕见地发挥了人道主义同情心。 我娘和裴潜,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娘凭直觉知道她的第二任驸马十之八|九也保不住,可她这回想的却不是怎么让驸马放松警惕,而是在驸马狗带之前好好享用他的身体和柔情。 我娘和裴潜相处的时候,不似和我爹相处时的谨慎,也不曾用到半分智慧,她完全放下了防备,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她,应该是一个有着稀奇古怪的想法、会做稀奇古怪的东西、向往稀奇古怪的境界的非常非常可爱明媚的女子。 我娘觉得她当谋士都把自己当老了,管他呢,又不是自己的江山,当公主么,开心就好呀!! 至于我娘这么做的心理,我私以为是她觉得,裴潜对她而言是毫无负担的存在。她查不到他的任何问题,就算他有任何问题也不归她管。 裴潜好似一个寄居在她丈夫壳子里的魂魄,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而在那之前,和这个有趣的灵魂交谈、相处、做|爱,让她觉得快乐,就算有朝一日失去了,记得这些快乐就好。毕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我娘对感情二字始终一知半解。她对谁情深对谁情浅,完全出自于自己的本能。 譬如她对我爹,在我爹差点砍死她的时候,她想,原来心痛成这样命都可以交给他。 譬如她对皇帝舅舅,在皇帝舅舅要娶她坑人的师姐时,她不顾一切地去阻止,她想,谢平澜要是害我哥哥,我就咬死她! 譬如她对裴潜,夜间颠|鸾|倒|凤,她渐渐习惯枕着他胸膛入眠,晨间醒时常觉寒凉,不过是扎紧了被子。 我娘觉得,她从来没有与裴潜在心灵角度深谈过,自然谈不上了解,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裴潜,自然谈不上喜欢。 可我皇帝舅舅不这么想。 皇帝舅舅本来对我娘很有信心,一来我娘政治立场坚定,二来我娘拖着个油瓶,怎么好意思风|流|快|活? 皇帝舅舅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月,我娘便与裴侍郎夫唱妇随、如|胶似|漆了,暗卫更是详细汇报了他们白日的郎情妾意、夜间的狼|情惬意。也许那暗卫描述得还不够细致,我皇帝舅舅某夜亲临观摩时,差点气出了脑溢血。 我皇帝舅舅绝望地发现,说好的大度一点,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没想到我娘如此放|荡不羁,在别的男人身下也能婉转|承|欢。她如娇花照水,似弱柳扶风,起承转合间并无一丝勉强,反而乐在其中。 皇帝舅舅不愿承认,他或许在她心里只是炮|友而已。 若他知道我娘心里的答案不是炮|友,而是嫖|客,不知会不会直接气死? 皇帝舅舅终于忍无可忍,派人把我娘弄到了他的寻|欢别院。 彼时我娘一身轻薄夏装,轻纱罩着,里面的鲜亮颜色若隐若现。一双乳|鸽从抹胸里漏出一半,生生挤出了一道沟壑,往下是突然收紧的细腰,再往下是弹性十足的翘|臀,收梢是若隐若现的一双玉|腿。 皇帝舅舅气得差点当场喷鼻|血,他指着我娘衣衫不整的样子斥责:“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是要勾|引谁!!” 我娘见他一副痛心疾首,这么好的风光都气得不看的样子,觉得他大概也许可能是吃醋了。 怪只怪我娘新婚,战况激|烈而又持|久~ 我娘笑着绕到皇帝舅舅身后给他捏肩消气,语气里带了恰到好处的哀怨缠绵,“呦,如今知道吃醋了?” 皇帝舅舅闻问不答,气得我娘推了他一把,背对着他坐在一边,小嘴儿上都能挂个油瓶:“是你逼我嫁的!!” 皇帝舅舅依然装深沉,直到我娘抖着小肩膀开始压抑地抽泣,他这才走过去,从后面隔着椅背把她搂在怀里。 —这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皇帝舅舅闭上眼睛,突然就不想知道她是假哭还是真泣。他的低语在深夜里尤为清晰: “我做不到。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要你回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皇帝舅舅终于拿出了妥妥的霸道总裁范。 这世上少有人能抵抗霸道总裁,可我娘例外。 这一点我为她骄傲。 我娘非常非常坦然,字字非常非常真挚,她说:“哥哥,我们走不远。” 皇帝舅舅说,不要叫他哥哥,叫他子还。 这是我外祖父取的表字,意为归还此子,交与皇室。 皇帝舅舅不再想当我娘的哥哥了。 这说明他不再被禁|忌的刺激吸引,而单纯对我娘这个人开始有了真心。 有几分呢?不知道。 只知道,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