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渊点头:“见到了的。林则惜在北麓县,董路在林东县,我做西北巡抚时,他们二人都常来走动。林则惜是天启九年做的北麓县县令,天启十五年做满,升任了箕陵府参州知事,他在参州政绩还可以,估计明年可以提做参州知府。董路有我老师照拂,他外放的时间要晚一些,天启十年才出去的,不过他原本在吏部做员外郎,本身起点就高,在林东县熬了三年,天启十三年提到了河西郑州府,十六年又升了一级,眼下应该在郑州府做学政。上一次来信说了几句,如无意外的话,到天启十九年他该做河西巡抚了。”
“你们几个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有此成就,也算不凡。”陈秋平说:“他们如今都能帮得上你的忙了吧?”
“能,但我还不想动用他们。”乔明渊摇摇头。
陈秋平追问:“为何。”
“人微而言轻,再等等吧。”乔明渊说:“朝中有我顶着,待我回去,我会努力再给他们铺路,迟早有一天,我们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沈秋池呢?沈秋池在京城,应该还不错吧。”陈秋平道:“我听说他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了。”
几人之中,沈秋池是发展得最好的。
他岳父谢允是阁老,一直在努力提携他,沈秋池也争气,在户部干了几件大事,都让天启帝很满意,如今已经逐步脱离了岳父的掌控,成了天启帝的心腹之一。
两人细细一翻盘点,陈秋平忽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已经逐步渗透到天启帝的权力网里面。他们每个人所处的位置看起来都不甚重要,可再仔细一想,林则惜在西北,董路在河西,他在岳东,邱为和白澍在江东,田喜亮在广东,杨玠在川蜀,算上天启十三年考上的褚羽,褚羽如今在江西,他们一行九人,竟已经遍布在大盛重要省份的关键位置上。大概再过两三年,他们基本都能熬成一个省的巡抚或布政使。
那时候,他们的力量就大了。
想明白了这些,陈秋平再看乔明渊,猛地意识到,一个属于他们的时代或许正在来临。
意识到这一点,送走乔明渊以后,陈秋平陷入了一种激动的情绪里。
他想,他找到了仕途最大的意义。
正如故人所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壮士暮年,壮心不已。
而他要做的,就如乔明渊当初做的那样,是尽心尽力的努力,是不骄不躁的等待,不管明珠蒙尘多久,总有绽放光彩的那一天。
他能等到那一天!
离开仓林府后,马车行进的速度明显就快了很多。一路进了河西境内,董路早已派了人等在边界,他亲自令人护送,确保乔明渊一家人安全。其实这时候那些人也不敢再轻易动乔明渊了,毕竟乔明渊再也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七品县令,他是朝廷新任的军机阁大臣,若遇刺,那就是震惊朝廷内外的大事。哪怕如此,董路还是一路护送乔家人出了河西省。
昔日好友再相逢,乔明渊也耽误了一日。
董路当初带着丁诗华离开京城赴任,乔明渊夫妻给了一千两银子,两人用一千两银子在西北安了家,之后董路升官到了河西,又在河西落地生根,有了银钱,两人少吃了很多苦头。
除了丁诗华想念留在京城的长子。
之后两人生儿育女,如今董路膝下有了一子一女,算上留在京城的董望西,竟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丁诗华和慕绾绾也有好些年不见了,两个家庭再见面,孩子们凑做一堆,说不出的热闹。丁诗华的女儿董秋莎今年三岁,跟兴宝差不多的年纪,生得活泼可爱,不爱说话的兴宝都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小儿子董望京一岁,还在蹒跚学步,亦很玲珑可爱。
“绾绾,你我多年好友,我有个不情之请。”丁诗华拉着慕绾绾的手,眼圈晕红,说着话不住的掉眼泪:“我跟我爹娘已有七年未见,到了京城,你代我常去看看他们二老,好么?”
“好。”慕绾绾替她擦了眼泪:“你莫要哭了,别吓着孩子们。”
丁诗华点了头,隔了半晌才收了眼泪,苦笑道:“也不知道我和董路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在外熬了这么多年,一年年就这么过去了。四年前我爹来信,说我祖母过世了,我正怀着秋莎,也没能回去给老人烧个香,去年我爹五十大寿,董路想回去,不过最后也没去成。我儿望西快十岁了,我们走的时候他才两岁,等我们能回去时,他多半早不记得爹娘了。”
“我想将望西接到河西来,董路不允,他说我爹娘在京城孤单,留孩子在那边陪着他们二老。而且京城也安全些,我转念一想也是。”
“就是想孩子,真的想!”
丁诗华说着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