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心里话:“也不过提前了三天,我们算生的女儿,没想到生个儿子。”
“这么大一个孩子,生下来可不容易啊,我儿媳妇受苦了。”母亲真是善心,比我想的还周到。
现在才想起来,娜娜让我去买西瓜,实际上是打发我走,不愿意让我看她最痛苦的时候。按道理说,哪个女人不希望丈夫陪伴在跟前?尤其是生孩子的时候,我也听说过,把生孩子的痛苦当作丈夫的罪恶,打丈夫的有,骂丈夫的有,只有我的妻子深明大义,偏偏把我支开,背着我进了产房,我不在的情况下,出乎意料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我怎么感谢她才好啊。
我想打电话给亲生父亲报喜,还没有拨出号码,手术室的门开了,先是护士抱着个婴儿出来,浑身还湿漉漉的,头发很黑,脑门很宽,双目紧闭,没有打算看他的父亲,我却心里一阵激动:这就是我的后代,与我血肉相连,从此,我就要担负起养育他的责任了。就要接过来看,被丈母娘先抢过去了,夸了一阵,说什么天庭饱满,地角方圆,老一套的夸男孩子,要在平常我一定觉得俗气,可这是夸自己的儿子,我却十分受用。
从丈母娘手里接过儿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抱才好,想摸也不敢摸,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伤着孩子了,双手捧着,离我有一尺那么远。护士看着好笑,伸手接过去,说要放到育婴室里去,傍晚才送给我们。
孩子走了,我更急着见他母亲,又过了一会儿,产房门打开,妻子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下嘴唇有破绽,可以想见,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啊!我的眼睛潮湿了,一边跟着车子跑,一边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旁若无人地吻她的脸颊:“亲爱的,你辛苦了。”
她在我耳边轻语:“我身上的孩子出生了,也希望你脑袋里的孩子早一点面世。”
“快了,不过,可能需要助产士。”就在这个时候我打定了主意,仅仅靠自己不行,就像妻子不能在自家里生孩子一样。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孩子出生,我要分担养育的责任。
丈母娘先回去休息,说晚上:来接我的班,让我晚上回家去睡一觉。
傍晚,孩子送到床前,病房里的人都来看,一起夸孩子长得好。母亲来了,送来了鸡汤,郑叔叔也来了,带来了大红包,比起我的童年,我的孩子幸福多了。
当天晚上,我回家吃饭洗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病房里情景再现,一个个人物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转,每个人都有故事,反映时代的故事,展现生活的故事,突发奇想,还是写一写妻子住院的那家病房吧。我翻身坐起,打开电脑,一口气写了多字,这个短篇,就叫做妇产
在这家综合医院里,妇产科是个大科,病房是个大病房,住在里面的不应该称之为病人,但是也不排斥有病人,娟娟就是其中的一个。
“床。”对眼护士扔给她一张卡片,“自己插到床头牌里去。”
不知妈妈是否死在这个病房,抑或死在这张床上……娟娟插着病历卡,手发抖、脚发软,不仅小腹疼,连全身都酸疼酸疼的。只得爬上那张令人心悸的床。
“那个乡下妇人真可怜,好不容易等在产房外的丈夫来了,一听是女儿,掉头就走了。”坐在床床沿的老太打破了病房的冷寂,“从产房出来,连口红糖水都没得喝……”
床扶着大肚子女人的小胡子接了话茬:“生个女儿也确实不好办,不看,女大学生有几个单位要的,找工作都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