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本就已饥寒交迫,这会子又遇见了敌人,简直觉得天要亡我。
可黄克不一样。他觉得,横竖也是死,这乌蒙骑兵,物资丰富,马匹肥壮,若能够打下来,绝对能够绝处逢生。
哪知他将想法一说,却立即遭到了反对。大家都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还能够苟延残喘,若真奔出去,铁定会做刀下亡魂。
见没人支持,黄克心头万般无奈、一腔热血上头,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刀单干,边上却忽然窜出个人影。
只见随年剑色如雪光,面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上不上?”
黄克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刀拎紧了,目光坚毅。
随年那一队,也是走散了。他领着手下十余人,并着黄克,偷袭了那一路乌蒙骑兵,大获全胜。
这个热血勇猛的青年,很合随年胃口。回了营,便给他记了一功。有随家做倚靠,他在军中升得很快。
有这一层关系,随念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得问他,“我哥的暗线,你是否清楚?”
黄克点了点头,又谨慎得看了眼跟在随念身后的女子。
“她是夏月,我的心腹。”
黄克方才放松了些警惕,“那暗线是五年前布下的,期间传来的许多消息都极为可靠。我是接收消息的中间人,所以很多事情都很清楚。”
“半个月前,那线人秘传消息,说近日乌蒙国会派淳胥领兵靠近舒尔河,要将军格外小心。将军听了之后,起了心思。先派了一队人马先行,又亲点了一队黑羽营的精兵,前后脚去了舒尔河。原想着探个虚实,打个埋伏,出人意料得反将一军。却不曾想,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一队的消息。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派人去探了探,什么也没探到。”
随念不语。这件事蹊跷的地方太多:淳胥为何而来?先行的那一队,如果遭到了偷袭,不会一丝痕迹也不留下,那哥哥是为什么没有发现?就算没有发现,以哥哥平日里严谨的作风,真遇到了不测,也不会什么都不曾留下。
这仿佛是一个局。一个引人入内的局。可设局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哥哥究竟在哪里?她现在一丝头绪也无。
“随副将,卑职追随将军多年,深知将军行军谨慎,善于用兵。淳胥虽号称乌蒙战神,但要想无声无息得将将军杀害,除非以数十倍于我军的兵力围杀。将军虽然只带了数十人,但若遭遇数百人的围困,不可能没有半点声响。再说,淳胥若真杀了将军,还不闹得满城皆知。现在这样,倒不像是将军出了事。”
他说的没错。所以随念也不认为哥哥死了,而只是想知道,哥哥究竟去了哪儿。
别了黄克,随念回了自己营帐,正想让夏月也早些歇着,却发现她默默站着。
随念察觉到她的情绪,无声叹了口气。不待她开口,夏月先出了声。
“让我去。”
听到这句请求,随念并不觉得诧异,只觉得有股深切的无力。
纵然这般爱恋,又能换来什么呢?虽是自家哥哥,她也无可遏止得对这个异常执着的女子,生出了心疼。
可劝也是没用的。
“舒尔河你也不陌生,可大雪降至,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还有刘义。”
“你是铁了心要去?”
“是。”
随念无法,“那便去吧。只一点,我要你答应我。”
夏月看着她,眼中有光,“你说。”
“顾惜自己。哥哥很重要,你也很重要。”
夏月沉默了一瞬,才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