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薄薄的雾霭从山间氤氲散开,枯黄的落叶把大地渲染成落寞的驼色。盘山公路上疾驰着一辆红色的奔驰,驾驶室坐着一位优雅的,泪流满面的女人
云墨心里一遍遍咀嚼着苟芳莲无奈又落寞的那一句话,又想起苟烟波今早送自己去机场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直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自从云墨的父母去世后,每逢忌日和清明她都一定会过来扫墓,这是一地次没去,尽管她已经走到了墓前。
云墨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市区的那一套老房子。
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这间房子里昏睡了三天,郑洪涛将她拖出去看医生的,郑洪涛甚至连云墨的手机都没有带走,可见自己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机。
云墨并没有带钥匙,物管那里有,物管见到她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那个胖胖的管家亲自将她送入电梯。
推开门屋子里很干净,家里的卫生一直都有保洁公司负责打扫。
云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房子里分外冷清,花房里的已经全死了,花盆里被重新培了土,酒红色的土壤露在花盆外面,看起来孤单又滑稽。
花房里没有花,只有一排排盛满红土的花盆。
云墨在花房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那年春节,父亲和小姨夫还有舅舅在花房里打牌,妈妈最喜欢的桌布上堆满了茶水和烟头。
小姨夫往自己怀里塞了一沓压岁钱。
重重情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
然而此刻,一切早就已经如同过眼云烟般的散落在潮湿的空气中。
云墨失魂落魄地慢慢在露台上踱步,电话却响了起来,是小姨打的,问她回来没有,晚上一起吃个饭。
云墨答应着,往楼下走。
已经拉开了大门,突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
只见茶几上装遥控器的那个杂物盒里赫然放着她当年的手机。
手机早已没了电,她手忙脚乱的在房间乱翻,终于找到了充电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墨焦急地等待着手机屏幕的亮起。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昏睡的那三天里到底发发生了什么。
手机里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章南、章琪的手机打来的,云墨的鼻子有些发酸。
微信显示已经下线,云墨快速登录,突然目光定格在了一条未读信息上。
是章琪。
云墨双手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按时间来看,那正是章南和章琪遇难的时候发的,很有可能是章琪最后留给自己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墨才堪堪打开。
“宝包,这只是个意外,放过自己,也放过烟波,好好活下去!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信息很简略,甚至还有错字,标点也很混乱,可是云墨就是立刻看懂了。
这是章琪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云墨实在无法想象章琪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给自己发了这样一条信息,也许为了给自己发这条信息,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自己心爱的丈夫做最后的告别。
当初云墨骤然间听闻噩耗,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只被鲜血浸泡坏了的手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维修。
云墨抱着手机蹲坐在客厅的羊绒地毯上,无声地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