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黁只有一个好朋友,那就是青樱,两个人因为意见的不合,以及利益的冲突而渐行渐远,可终究还是好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这眼泪特别容易的就能往下掉,心软到了极致,喃喃的说:“你放心,清河我会帮你好好照料着的,如同亲生女儿那般,将来会为她选一个极好的夫婿,叫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走下去,就像你和你的丈夫。”
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云朵连忙将怀中的绣帕抽出来,给人擦拭眼泪,好声好气的劝着:“娘娘,快别哭了,您如今的身子哭不得,倘若是陈夫人见了,心中也会着急的。”
她轻轻擦拭着眼泪,恩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站起身来便想离开,伤心地儿留多了,未免有些不适。这一眼睛就扫到了旁边立着的另一个孤坟,孤零零的建在那显得有几分可怜。
那正是陈岫然的位置,此人死后必下不顾群臣反对,执意也不许其葬入皇陵当中,便送回了陈家。
“昔日陈岫然说过,就是死了也会与陛下同葬,那句话跟把刀子刺的绞弄着我的心,如今这把刀子倒是扔得老远。果然,她说的话怎么作得了数?”温黁有几分疲惫,一路走来,死得死,伤得伤,走的走,争争抢抢了一路,倒觉得没几分滋味。
这么多人就为了抢那一个,抢的有什么意思?
云朵神色有些抑郁,倘若不是因为此人,自家娘娘也不会在外两年,她垂下眼帘:“人这一辈子都是自己作的。”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陈岫然应该是典范吧。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被青樱那样的护着,温黁当时那样的愤怒未必没有嫉妒,她嫉妒陈岫然有青樱,纵然青樱嘴上不把陈岫然当回事儿,可真正发生了事儿的时候,还是紧紧的站在那人的身边。
“……宸妃娘娘?”
温黁听见有人唤自己,回眸看过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身体修长,非常的壮实,身上的肌肤是麦色,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几条疤痕,一看就是常年征战在外的。
此人正是长生,自打上次平叛之后,两次平叛皆有此人身影,越发受到了重用,徐乔是个心大的,根本就不在乎他跟陈岫然有没有什么瓜葛,只是外人看他的时候仍旧有些微妙,私底下有几份流言蜚语,尤其是此人到现在都不娶妻。
京中的贵婿仍旧是那几个,王朝又一次回到了单身生涯当中,问题是年岁渐长,远远不及长生和夏至吃香,被那么多姑娘盯着的长生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将单身进行到底,任由其母百般催促也都不松口。
这人心中有人,纵然死了,纵然是别人的妻子。
“将军回来了?温黁微微欠了欠身,表示尊敬,对于这些领兵作战,征战沙场,生死从耳边过的人一直都充满了敬佩。
长生赶紧抱拳:“回京复职,顺便来扫墓,不曾想遇见了宸妃娘娘。”
“你和我心中惦记的都是陈家人,遇见了也是情理之中的。”温黁看了眼青樱,倒也算是说者无意。
长生却是听者有心,连忙说道:“我与陈皇后清清白白,有些人胡言乱语,娘娘莫要听信。”
“你以为她是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所以不用对我解释。”温黁觉得长生这一片痴心也挺可怜,当初上学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着陈岫然,求而不得甘愿当备胎,最终居然被女神陷害,如此之下居然也能做到痴心不悔,当真是执拗的性子,心无一点变。
长生忍不住苦笑,好像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仍旧喜欢着陈岫然,并且一副痴心不悔的架势,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屡次被伤害之后,如何还能保持最初的心?
不过就是因为人死了,所以只记得好,然后来扫墓,恰巧而已。不能说心里半点喜欢都没有,但绝不如当初浓郁,之所以不肯成亲,也是因为实在是没喜欢的人。
长生明明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但在感情的某些方面更像是一个女子,因为不是让性欲决定自己的行为,而是让感情,倘若不喜欢,那么并固执的不娶,说来说去,还是看重情爱二字。
“陈岫然还真是幸运,有青樱保护,有你在侧,倘若泉下有知,可曾悔过?”温黁喃喃的说。
这个问题呀,恐怕再也没机会问了。
风一吹过,那些个野花吹的摇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清香,就只是像一个少女在不断的摇头。
长生想,那样固执的人,只会恨自己做错,却从来不会后悔。
一声叹息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