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乔在进来之后没有发脾气,只是青筋暴起,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陛下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不知在心中酝酿着什么,一触即发。
他没有坐下,就站在那里,整个人身子笔直,身影也极为的高大,仿佛可以擎天,因为逆光而站,脸上显得阴沉无比,看不出情绪上的喜怒,犹如云山雾罩。
旁边的崔侍卫硬着头皮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到了长生面前:“这是在你家中书房找到的东西。”
长生扫了一眼纸,那是和青樱给自己的信纸一模一样的东西,上面的字迹也好,用料也好分毫不差,皆是一些缠绵哀怨的话,并未署名。
当初青樱递过来的时候,先入为主便认为是陈岫然的东西,上面没有名字,也没当回事儿,如今再一看,可以是陈岫然写的东西,也可以是宸妃。
长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面容十分的坚毅:“给陛下请安。”
“你是盼着朕平安,还是盼着朕死?”徐乔看着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颗心要跳出来才不会觉得疼,愤怒的怒火直冲大脑,将人的理智燃烧的干干净净。忽然间,可谓是一跃而起,照着人便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人踢倒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陛下还是不解气,顺手拿起桌边上的茶杯,照着人的脑袋就用力的砸了下去,瞬间雪花四溅,杯子碎得满地都是,那锋利的碎片刮过脸颊身躯,刮出一条一条的伤口。
长生好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阵子,对于鲜血并不陌生,又跪了回来,任由鲜血顺着脑门往下直流,蔓延过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骇人。可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只是承受着怒气。
这震天的怒吼,震天的响声,足以叫承受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温黁说不来是有些怕的,知道会发脾气,没想到这脾气发得如此吓人,甚至叫自己腿都有些软。她伸手去揉了揉,终究是没跪下。
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吸引到了徐乔的注视,他的脸上都是狰狞之色:“怎么不辩解?怎么不解释?你不是最伶牙俐齿吗?!给朕说!”
温黁用那双冷清的眸子看过去,平静的说:“臣妾此刻说什么都没用,陛下冷静下来,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徐乔噌的一下蹿人的面前,抓住那瘦弱的胳膊,用力的扯了一下,声音中犹如参杂着万古不化的寒冰:“冷静,你觉得我冷静得下来?还是觉得你得宠就能无法无天,觉得朕真的不会杀了你?”
她凄凄然的笑了笑,眼中凝聚出了些许泪珠,含着泪看过去:“那陛下倒是杀了我呀?”说着便突然去捡地下的碎片,照着自己脖子便抹下去。
他手急眼快,一把给拉住,直接攥住了那碎片,锋利的碎片将手心割出了伤口,鲜血直往下落。可仍旧不想松开。皇帝陛下骄傲的想,他是无比强大的刀枪不入,心也不会疼,然后风轻云淡的说:“你要是现在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杀,朕保准不给你查,就叫你们奸夫淫妇一块死得了。”
这个人的嘴里永远没有好话,震怒之下此人更没好话。这心里有多难受,就想叫旁人也跟着自己一起疼。
“陛下要折磨人,拿我发脾气就是了,别这么伤你自己,快把手松开,求你了。”温黁心疼坏了,赶紧去掰陛下的手,刚才的眼泪或许还掺杂着点假,如今却是稀里哗啦的直落,只因为心疼。她不断的哽咽,不断的啜泣,拉着那只手,赶紧撕下自己的衣服来包扎,还不停的招呼着崔侍卫拿药来。
那双大手握过剑,牵过自己,最温柔不过。
“你应该盼着我死才对,潘金莲和西门庆都是盼着武大郎死的。”徐乔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快意的感觉,说什么都不肯将碎片松开,还用力的握了握,让鲜血流的更多更快。
温黁本是想要算计这个男人,可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整个人都慌了,尖叫出声:“我是带着我弟弟还有姨娘一起出来闲逛,恰好来到这遇见的长生,根本就是意外。”
偶遇?
怎么那么恰巧?这话原是叫人不能去信的,可他更愿意将信将疑,微微松开了手,用那双眼睛直腾腾的盯着人:“那信纸呢?”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送的,倘若不是把我堵在这,怎么会觉得是我写的?”温黁焦急的回了一嘴,然后赶紧发个那血肉模糊的手中有没有碎片之类的东西,这才将崔侍卫拿来的药撒在上面,仔仔细细的包扎起来。
天大地大,还是徐乔的这一只手大,如今就是再多的东西摆在眼前,也没这个手重要。
她越来越着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伸手去打这人的肩:“你是不是傻了?你不知道疼吗?你不疼,我还不疼么?”
哭的是一塌糊涂。电子书屋ianzishuu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