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腻歪了一小会儿,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由衷的说了一句:“你真好看,是天下第二好看。”
她一怔,问:“谁是天下第一好看?”
徐乔骄傲的指了指自己,当然是他。
温黁翻了个白眼,却也认真的说:“陛下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看。”
明明长得那般刻薄尖酸。
他被夸奖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在那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摇晃了半天,用力的一咳嗽:“那我今儿个能住在这儿吗?”
温黁似笑非笑:“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住在哪儿不一样呀?陛下喜欢住我的床那边睡着,我去和煜儿睡便好。”
徐乔的脸噌的一下冷了下去,二郎腿翘了起来:“朕如果说要你在这睡呢?您闹一闹,朕哄一哄,你还想怎么样?”
在他看来,哄一哄便足够了,那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就这个人而言,从未做过这些事儿,从未有过这些隐忍,从未有过这些退让。
可是在温黁眼中远远不够,纵然付出再多,不是她所求的,况且那也不算多。
她不是徐乔养的小猫小狗,而可怜的是对方从未正视自己。
“这天底下的事总不是陛下都能做得了主的。”她仍旧是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淡淡的说:“陛下若是喜欢强迫人,我也没法子。”
可偏偏不能够,只因为要的不是身子,是心。
他有些不明白,骤紧了眉头,手在桌子上一敲:“你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刚才还营造出来的美好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本以为给了个台阶,两个人就都下来了,谁知温黁还是挂在那,居高临下。
他是徐乔,也是皇帝被捧惯了,耐心是有限的,如今已经是最大的耐心,底线,在分分钟的被人挑衅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甚至出现了汗珠。
温黁看着,风轻云淡的说:“世说新语里面有这一故事,晋武帝每次赏赐东西给山涛,总是很少。太傅谢安就这件事问子侄们是什么意思,谢玄回答说:这应是由于受赐的人要求不多,才使得赏赐的人不觉得少。”
徐乔眉目低沉:“你什么意思?”
空气中密不透风,炙热的天气将天地所笼罩,凝重的气氛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升出炙热,火光并没有现身,却逼得人无处遁形。
她的冷静像是迎面给这一切浇了一盆冷水般,声音透彻,传入人的耳畔:“昔日夏春秋害我性命的时候,我便是恨的,只因为她对陛下有用,我便一直忍着。其实也是不得不忍,因为我知道陛下不会选择我。旁人都说宸妃有多得宠,说出来的话连陛下都不会反对,可我说出来的本就是陛下想听的话,不是吗?”
真相被揭露出来的时候,一直都像是一把刀子直戳人的眼睛,叫人不忍去看。然而身处其中的人,默默的享受着这种痛苦的人,岂不是日日都是万箭穿心?
徐乔没想到这人会与自己说这番话,不是无理取闹,就只是一字一句的讲道理,讲出如此叫人心酸的道理。
他下意识想反驳的,可反驳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温黁觉得有几分绝望,不经意便想到了夏春秋的那番话,陛下待他人绝情,带她就会特殊吗?
徐乔从不对任何一个人特殊,从认识开始就是一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人,孤傲,暴躁,还眼高于顶:“那么今日你为何说这句话?”
她露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陛下的确是带我动了情,昔日我不能与夏春秋争,如今我却是能与陈岫然争。”
从前情分不够,所以不敢,如今情分够了,为何不敢?
这番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两人心知肚明的话,或者说徐乔第一次正视了这些事情。他心里琢磨着,温黁真狡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离不开她的时候。
“你算计朕。”
“是。”
可这情感里的算计,又怎么叫人恨得起来?
徐乔捏了她一把脸,挺用力,恶狠狠的说:“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