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姚明明虽然勉强自己订了两张回香港的机票,但是,懊悔和眼泪迷住了她的眼睛,连手机上的字,都看不得了。医生以为她是个痴心小女生,看见自己的情郎被打成这样,心疼的,也没有多管她。再加上这家专开夜班的小卫生站,并没有其他病人来光顾,大姨医生进里面打盹去了。只有姚明明一个人趴坐在病床边上,腮帮子上滚的都是眼泪。
忽然,她听见有狗在门口低声叫。她过去一看,原来是杜宝跑了回来,它还拖着姚明明的大衣,虽然大衣已经弄脏了。
姚明明惊讶的差点把手机吃下去。自己虽然相信动物跟人一样有思想有灵魂,但是这么有灵性的狗,还是第一次见。它俨然是一个知恩图报、行侠仗义的狗侠客啊!姚明明赶紧把自己的大衣接过来,她一摸口袋,小册子居然还在。她赶紧把它掏出来,塞进文森特的衣服口袋里,拉上拉锁。
就在她刚放完小册子,刘傻子冲了进来。他一脸怒气,还带着几个一看就是混混的男人。
“你的,吃里扒外!偷我的东西!”刘傻子顺手就给了杜宝一巴掌,把它打到一边。
混混中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文化、眼睛特别不老实的,看着杜宝粗壮的身体:“你这样的日子,还养这么大的狗?多费钱啊?”
“早的知道它这么怂,早卖给狗肉火锅了!”说着,刘傻子就掏出一根麻绳子拴住了杜宝。杜宝呜呜的低鸣着,似乎是在顶嘴。刘傻子越想越生气,干脆把拴着杜宝的麻绳交给了混混。
“的,宰了它!”
“你说的哈。”一个混混头目模样的过来。刚才那个眼睛贼溜溜的就赶紧跑出去,一会进来的时候,他就给了刘傻子一个麻布口袋。刘傻子正在气头上,就骂骂咧咧、把麻布袋套在杜宝的身上。这头大狗就泪眼汪汪的看着刘傻子,根本不反抗。另外几个混混就在皮帘子后面,议论着冬天吃狗肉进补、狗肉怎么做的话,吓得姚明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各各位大哥,你们放了它吧?”姚明明不忍心,想拉架。
但是,几个混混还是不由分说,把被装进麻袋的杜宝抬上门外的一辆三轮摩托车。
“你这个人?谁啊?狗主人都卖给我们了!”
“各位大哥,我我出钱买,行吗?”
“走开!你连大衣都叫人偷走了,哪来的钱?”
原来就在姚明明冻得哆哆嗦嗦、在三轮摩托车翻斗边上,跟混混拉拉扯扯的时候,刘傻子再一次偷走了姚明明的大衣。卫生站的大姨医生不乐意了,她可是这附近的坐地户大姐,瞧着有人在她门口动手、欺负小姑娘,气得跑到大门口,对着混混大喊:
“瘪三!李鸿广一天不拾到你们几个,连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吧?在我门口撒野呢?”
“张大姨,没有。我们就是弄了个狗。”混混头目对卫生站大姨陪着笑脸。
“弄它干什么?吃啊?”卫生站大姨气得拿出了电话,拨了个号码:“李大哥,嫩手底下的,在我门口,不,嫩爹门口,偷狗啊!嫩也是混这一片的,以后人家怎么说嫩?”
张大姨还没发完火,朝着姚明明也去了:“嫩这个妮子,男朋友叫人打成这样了,嫩不看着。打吊瓶,血都抽上去了。我要不是看着他伤成这样,就把嫩轰出去。”
姚明明冻得直打喷嚏,但是她又怕杜宝真的被混混拉走宰了,急的又跟大姨吵吵。这时大姨隔壁、花圈纸扎店的老头和他女儿,听着外面有人吵吵,也拉开店面出来了。
“唉,你不是姚明明吗?”
姚明明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定睛一看,这隔壁店面的大姐居然是南京到济南火车上的那个浓妆女人。她冻得鼻涕都出来了。
“你大衣呢?”
“叫瘪三偷了。嫩认识她?”卫生站的张大姨就差上来给姚明明一个巴掌了。
“昂,南京回来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浓妆大姐赶紧回自己家的铺面里拿来一件很旧的军大衣,给姚明明穿上。
这个时候,混混的头儿李鸿广也到了。这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差不多有一米九,生的那是一副虎背熊腰。虽然刮了脸,但是络腮胡子的青印子格外明显。虽然天气冷,他就穿着一件皮夹克,开着怀,露着里面一件手工织的红毛衣,下身是一条磨得破兮兮的牛仔裤,都看不出颜色了。他是罩着这一带的人物,江湖上无论老幼、大家都尊称他一句“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