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皮内甲,此时想想真像戏台上的服装道具,美观漂亮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但是软皮制造可不是批量生产的东西,一定要由戏班子定制。这种东西不可能给死人穿上,更不应该是人穿着的时候死了,还不给脱下来。贴身的精纺白布紧身束腰,不是贴身衣物,只是为了做皮甲的内衬,是上台必须要穿的。
“这个我赞成”我说道:“女人唱戏,先天有优势。穆桂英花木兰杨排风,哪个都博男人眼球。古代很长时期内,这些巾帼女将的戏,很有市场”。
你说这是个戏子流莺,我相信差不多,至少经济基础在那里。那个捧盒和妆刀,符合有点名气戏子名角的身份,普通人家女子在清中期,那边的破汉八刀都是奢望。毕竟在那个年代,无论是戏班子还是街边艺人,听戏是人们的普遍生活内容,大街小巷,随便找出一个,都能哼唱几段曲目,这不是乱说。花花绿绿的衣服,小孩子也都喜欢看,真有时常听戏有灵性的孩子,也能咿咿呀呀学唱。
“这就对了”张春来道:“那时候小农经济,说是士农工商,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是地主阶级以上的阶层,种田人家的寻常女子哪有闲钱来置办白松棺木,这把银妆刀一辈子都用不起,比人命都值钱”。那些头饰不值几个钱,显然是这女人死后被随意戴在头上。使用白松棺木,对她来说也算是厚葬了,看起来不像是由亲人来处理,亲人不会这么潦草的放在祠堂。肯定是她生前近人,毕竟戏班子是什么地方,有名角有班主,出点钱给她送走还是可以的。
“不合理的东西,仔细想来都合情合理”张春来道。人情,任何时候都是避不开的事。不管这个唱戏女子是死在台上,还是死在后台妆间,生前好友们出钱尽力,还是很合情的。
“合情合理就好”我说道:“咱快点了结吧!这东西诡异邪性得很”。
张春来和我一起,把它拖回了棺木旁边。张春来还想仔细搜棺内的东西,我告诉他差不多行了,快走吧。这东西已经是醒尸,迟则生变。
一不留神,就在说话间女尸又在我身边直挺挺起来,伴随着呼的一声,那种力道绝非生僵本身动力,把我卷得一个趔趄,红蜡烛在摔倒的时候熄灭。张春来被吓得大叫连连,手里的物件来不及放下,随手甩飞出去就将铁锹高高举起,想要冲杀过来。一大片藤蔓纷纷落下,这女尸居然一头走了进去,身影进入藤蔓当中,两步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连串藤蔓哗哗落下。
就刚刚的那两步,在摔倒间余光瞥见,女尸弓腰朝前,脑袋和双手摇摇晃晃,步子倒是正常了,脱臼的双臂让它直不起腰来。藤蔓还在响动,赶忙重新点亮蜡烛,张春来把我拦住,“既然跑了就别追了”。
“那就快走”说着,我立刻向来路摸去。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我还是放心不下。
难怪老鸡爪子的故事,那么不可思议。这东西真心招惹不起,不腐生尸,起尸的原因多种多样。那些故事里的东西,都是一代代土贼总结出来的说法,但是要说真实可信,却又无从证明,生僵胸口有尸气一说倒是对,刚才我也给它开牙滑舌,尸气的确放掉,但是再次醒动,这就让我提心吊胆不已。老爸讲的故事里,只说是因为淋水起痄,才弄醒了那个小男孩,此时仔细想来,原因可能更加复杂。
抓住绳子准备上去,张春来却在我身后蜷缩在地角,目光死死盯着藤蔓深处。马上屏住呼吸才注意到,藤蔓中间极其轻微的声响,一点一点正在靠近我们这边。
放开绳子,我也靠在墙上铁锹举起。那声响越来越近,此时已经清醒的意识到,弄出声响的东西就和我隔几株藤蔓。只要藤蔓拨开,我会毫不犹豫一下刺过去。
然而响动就在几株藤蔓后停止。
张春来悄悄靠过来,铁锹高高举过头顶。我拨开藤蔓,女尸的脑袋就耷拉在面前,头发刮到脑后,半条舌头漏出脸颊。心里十分害怕,他的眼皮已经微微在动。
“你怕鬼吗?”我问道。
张春来被问得有些恼火。“废话,下地不信鬼,信鬼不下地”张春来道。
“我没问你信不信”我说道:“是问你怕不怕!这东西和我们纠缠不休,现在我也解释不通它为什么是这样,恐怕真的有鬼是定了,而且它还不想让我们走”。
这时候女尸的头缩了回去,藤蔓再次响动起来。张春来把心一横,直接从旁边钻进藤蔓。
跟在女尸身后,我也走进去,声响就在前方,这时候怕是没有用的。下来的位置靠近南墙西侧,走进藤蔓才搞清楚,我们下来的这边,开窗已经被土填满,张春来用锹放下去的那些土,根本没有落在地面,而是几米高的悬土上。前进的脚步也要注意,铁锹横在脖子前方,如果突有响动,立刻将铁锹推出去挡住。
回到正门前,张春来放下了铁锹,目光朝向涨开的门。
我也深吸一口气。女尸还是面朝木门碎茬,两臂微微颤动,似乎要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