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竹影花深孤凰愁(一)(1 / 1)鸾凤鸣之凤凰泣血首页

李靖一定东^突厥,此番再定吐谷浑,使大唐国威远畅,获朝野内外交口称颂,尤其是在民间,更有百姓为其塑像,以镇地方安宁,俨然将其视若神明。    但树大必然招风,皇上在翔鸾阁设宴后没几日,利州刺史高甑生即参奏李靖谋反。皇上责令魏征调查此事,后经查明,乃是高甑生在进击吐谷浑期间,违反李靖节度,未能按时到达预定地点,贻误了军机,而受到李靖的责备,于是他怀恨在心,串通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诬告李靖。查清事实真相后,皇上判定高甑生以诬罔罪减死,流放边疆。    此事更坚定了李靖退隐山林之心,不多久,便封门挂印,东渡海外而去。至此,一代名将,彻底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这一日的下午,风和日丽,阳光暖而不烈,不似前几日的闷热,有若有若无的凉意。好花向来知时节,院中的紫薇花也开得异常灿烂,微风过时,娇娇颤动,美不胜收。    美景当前,我却视若无睹,心情也未受好天气的影响,没精打采地斜倚在树干旁,折一朵紫薇花在手中,每拉拔下一片花瓣,就用力扬起,静静地看着它在空中如蝴蝶般飞舞,最后零落于地。    看我百无聊赖地窝在府中做摧花人,秋萍几次三番想带我去街市溜达,说是今日城中有大户结亲,特意邀了各地的百戏团在长安东市摆下戏台与民同乐,热闹非凡,我却不为所动。我素来是个喜贪热闹的人,但今日这个热闹我实在不想去凑,只因那结亲的大户正是潞国公侯君集与任城王李道宗。    自我与侯承远分别之后,我就不大敢去想他,每每忆及就恍然感觉他那声彷徨无助的悲啸在我心头萦绕不去,仿佛是一双无形的手在生生撕扯我的心,疼痛得窒息。    我有时会安慰自己,如今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他不用为了我左右为难,亦不用因我而招人冷眼。而我也无须在侯家的贵戚面前活得忍气吞声,虽然我的婚姻并不圆满,有丈夫等于没丈夫,好在我的身边还有亲人、朋友陪伴,生活还算安定自在。    一下午,我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想东想西,原本满树绚烂如火的紫薇花硬是让我摧残得只余了星星点点两三朵,看着满地的残花落红,突然联想起了自己的命运,这大概即是我的结局吧。    又默默立了一会,看着天色将暝,怅怅然叹出一声,举步回房而去。    许是下午想得太多,脑袋隐隐发胀,草草用了些晚膳就欲安歇。银屏为我卸妆时,见我精神有些不济,问我是否要寻个大夫瞧瞧,我自觉并无大碍,摇了摇头,只让她在屋子里燃上安息香。她为我打理好一切后,退出了屋子。    睡前觉得口干舌燥,自桌上取了杯子,斟了杯水,端起尚未饮下,忽听得身后房门大力的开合声,我以为是银屏又在我屋里落下了东西,现在回来取,她一向有丢三落四的毛病。遂未回头,缓缓饮了一杯水,才一面转身,一面呵呵笑着道:“你这个小迷糊,又把什么物件落我这儿了?上回是手镯,这回是什么?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何时能……”    当我转身看到门口站的那个人时,我简直惊呆了,“啪”的一声,手中端着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芸儿!”    侯承远一身大红吉服,晃得我有些刺眼,只觉眼眶酸涩难耐。愣了好一会儿,他猛然奔到我身前,抱住了我。    我身子发颤,不禁泪水潸然,缓缓却又大力地伸开双臂紧抱着他。良久,我的情绪渐缓,心里有一丝清明回复,立即想起今日正是他与李忻颜的大婚之日,忙抬起头盯着他问:“今日是你大婚,你却为何来此?”顿一顿,心中又惊又忧,“难不成……你逃婚?”    他满目怆然,默默回视了我半晌,忽然道:“芸儿,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走?”我无奈地摇头,“我们可以去哪?”    “只要能让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说着,他拉起我的手提步就走。    我的理智愈来愈清醒,知道这么做于我、于他都无益处,遂用力拖着他,不愿前行,发急道:“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们的家人该怎么办?抗旨可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侯承远猛地停住步子,背对着我,背影中满是苍凉萧索,我感觉他的手心在逐渐变得冰冷,心下有一瞬间的不忍,可却明白自己绝不能心软!我只有阿爸一个亲人,我若走,大不了带着他一块儿走。可侯承远不同,侯氏一门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都与他紧密联系在一起。其实我知道,他自己也很明白,如果真能一走了之,当初又何必硬着头皮接下圣旨?    我咬了咬唇,眼中含着泪水,凄然道:“算了吧,事已至此,你我都该认命!”    他背对着我默然无语,良久,方才幽幽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我勉强挤出个笑,道:“他对我很好。”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倏然转回身子,迫视着我的眼睛道:“你骗我!我知道,他自娶了你进门,就一直宿在龙渊阁,他根本就不愿碰你!”他一面说,一面挽起了我的衣袖,目光触到我手臂的一刹,面上的表情骤然僵住。    我很想告诉他实情,但却不能这么做,遂狠了狠心,甩开了他的手,道:“你走吧,我如今已是有夫之妇,不方便与你私下见面,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找我。我看得出来,沅陵县主很爱你,我希望你莫要让一个爱你的女人伤心。”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强抑着心酸,别过头不去看他,过了半晌,他猛然又拥住了我,“那你呢?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他的声音中有沉沉的忧伤。    九年!面对他整整九年的付出,我怎会无动于衷?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我紧闭着眼睛,将泪水阻隔在眼睑之内,心却难以抑制的疼痛,一时语塞,绝情的话再说不出来。    夜凉如水,清风徐来,拂过竹梢的簌簌声中,隐约有脚步声和入,不疾不徐,不轻不重,这样冷静的节奏,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脚步分明轻盈有致,却仿佛沉沉踏在我的心上,猛地一震,忙一把推开了侯承远,“他回来了!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