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季安珍谎称是捡的,如果说出来是男人送的,那就是男女私相授受。那披风质地优良,毛绒松软,非常厚实,边角绣上了一个徐字,后来季安珍暗里打听到他的身份,徐初白,江城徐家少公子,在长安村徐家有不少田地。她时常一个人悄悄地看着披风,想像当时的情景和徐初白的模样,一颗少女心一份情思遗落在他身上,但她太清楚和他的自己身份当真是云泥之别。之前是,现在仍然是,现在她的身份和身体都是别人的妻子,想到这里,她不禁黯然不已。 “凌秋雨!” 中气十足又含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一张俊美怒气的脸。送走了客人,楚慕天转身便来到了季安珍的房里。 “相……相公,有什么事吗?” 季安珍打心底里有点怕楚慕天的,因为从她醒过来,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而且或许是成功的商人,一双眼睛看着她时,显得非常的锐利。 楚慕天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真没想到你开始变得水性扬花了!” 他贴她贴的太近,这副身体是他的妻子,但灵魂却不是,少有跟男人走的近的季安珍,因为鼻间充斥的都是男性气息加上怕他,还未平复的心跳又加快了,不敢看他的脸,使劲的想抽回被捏的生疼的胳膊。 “你放手好不好……” “放手,呵呵,凌秋雨,你现在这副柔弱的样子装给谁看,你到底意欲何为,是想在我面前对别的男人示好想引我吃醋,转而重视你,还是因我冷落你,受不了寂寞要找下家?” “没有都没有,我不是……” 季安珍抬头看着这英俊的男人,脸上的怒意,眼底的嫌恶,真心觉得委屈,脱口而出想说自己不是凌秋雨,又止住了嘴,她不知道说出来,别人会怎么对待她。 “我楚慕天绝不能忍受女人给我戴绿帽子,在我们一天还是夫妻名义前,你若是敢给我戴绿帽子,就等着我把你交到祠堂沉塘吧!” 说完一把将凌秋雨甩开,“嘭”的一声,季安珍被这力道甩的撞到梳妆台上,手背划破了,刚刚才有些好转未完全痊愈的身体感觉疼痛不已,脑袋眩晕耳朵嗡嗡响,她扶着台子用力想让自己缓过来。 楚慕天愣了两秒,他没想到一甩会让凌秋雨受伤,她的功夫原比他高,说起来讽刺,他一个生意人,考虑走南闯北的安全,自己也学了功夫,算不上高手,但比起寻常人是不弱,没想到娶了武将家的女儿,功夫比他高。适才最初结婚没多久,他根本压制不住她,她有权有功夫,这两年他除了做生意,还请了武林高手教了武功,将功力练的与她不相伯仲。 她不是有武功吗,怎么会被他摔成这样,再是不喜她,看她那副柔弱受伤却没有对他吼叫的样子,心地本就善的楚慕天还是伸手去扶她,让丫环找大夫,“小春,叫大夫!” “你的功夫呢,难道摔了下马车就把功夫摔没了吗!” 季安珍听到他说话口气还是很不好,但是动作却小心,将她扶到床上靠着床框,眼底的几分关切,想来其实这人还是不错的,只是那凌秋雨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夫妻之间变成这样。 楚慕山拿着干净的帕子,包着她流血的手,看着她一双美丽的眼中盈盈泪水却忍着没有落下来,眉头轻皱着没有喊疼,小嘴红润轻咬着,让他油然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转性了,要是以前你早大呼小叫跟我打起来了!” 嘴里没好气地说着,低着头手上包扎的动作却是很轻,季安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着他,梭角分明的俊脸线条没有之前那么刚硬,乌黑好看的眉眼敛着,浓眉挺鼻,如果说徐初白是温文尔雅,那他就是俊朗不凡。忽然间记忆像闪电一样劈进她的脑海里,那是他,她真的见过他,在她发高热前身离世的前几日,她去从长安村到江城送东西,在江城街上,十里红妆,听说是江城富商楚家娶妻,娶的是官家之女,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喜庆新郎服去接亲的楚慕天喜气风发,难怪一醒来时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确定不认识他。 天啊,原来当时是他娶妻,娶的人就是现在这副身体的凌秋雨,不对,他娶妻已经两年了,可她的记忆却是发热离世几天前,这一闭眼一睁眼,时间间隔了两年,她灵魂再生的时间过了两年,她遇见徐初白就是三年前。在她以为不过像是睡了一觉,哪知道早已是沧海桑田,有了这样的发现,季安珍被打击的无法思考和言语,楚慕天包扎好看到季安珍怔怔地看着他,这两年她的目光追随着他,是非常满足他的男儿虚荣心,但是她的不择手段也早已让他厌烦不已,这份艳福他早不愿意去享受。他冷淡地放下季安珍的手,对着身后早已准备好伺候的丫环们说照顾好少夫人便离开了。 季安珍一夜都没有睡好,一想到原身的她离去有两年了,她的家人怎么样了,爹的身子骨一向不好,继母接了很多差事,没有她的帮忙,肯定做不来,那家里的债务是怎么办的,弟弟的束修费每年都是紧巴巴的拿出来,现在情况是怎么样了。第二天一早,她找了个出去撒心的理由让总管准备马车,上次是因为摔马车出的事,这事李总管除了给马车加固之外,特地安排了几个护卫全程保护。 季安珍的心思完全不在宽敞豪华的马车上,而是江城的变化,两年过去了,江城更繁华了。因为在街市,马车的速度很慢,她掀开帘子,看着热闹的集市街铺,想起之前跟着继母后面跑生意的情景,继母一心想要多赚钱,偏偏爹在村上教书银钱不多,就做起了小本生意,田地长的菜,鸡鸭猪家禽什么的,在集市上卖,不仅卖自家的,还收村上的一起去卖,另外带一个凳子,她接写家信两文钱一封。继母本不想让季安珍识文习字的,想让她多干活赚钱,在安国,对于女子,除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家族里会教琴棋书画,贫农糊口之人没几个识字的。一来她的父亲是教书的,他坚持要教女儿,二来她也想读书识字,便说服继母,跟着爹学识字不用花钱,会写字后还可以用来赚钱写写家书什么的,继母这才同意。 “停车”,听少夫人忽然说这一声,车夫阿贵赶紧停车。 楚慕天!是他,在酒楼门口处,一行人正在谈笑风声说些什么,季安珍看到和他面对面站着的女子,两人说着些什么听不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那女子高挑秀丽,面容娇好,一身水蓝色长裙,全身素雅又高贵。两人举止并无不妥,而且其他人也是相互交谈,可擅于察言观色的和直觉,两人的眼神加上微笑,楚慕天对眼前的女子是有好感的,那女子喜欢他。季安珍说不上内心是什么感觉,“走吧!” “秦姑娘当真是让楚某刮目相看啊,那笔生意谈的妙!” “楚当家夸赞了,若曼承蒙大家帮助,才有今日的成绩。” 两个人一直说着生意上的话,但内心全然不是这么想,秦若曼是江城秦家的嫡女,秦家至今没有男儿,所以她便顶着女儿身,出来经营家族生意,这中间的艰辛颇多,现在越发步入正轨,江城很多人已经慢慢的接受。楚慕天很欣赏这样的女子,他不觉得什么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聪慧美丽胆识过人,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想要的妻子。可是他遇见她时,他已有了妻。 秦若曼十七岁了还没许人家,确实有不少人家觉得女子抛头露面不好而不中意她,更多的是她不愿意,她想找一个能与他一同携手的人,楚慕天正是她所倾慕的,她知道他家的祖训,两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她知道他的心里多少是有她的,所以她愿意等。 “楚当家,秦姑娘,今日这酒喝的真不错,改日再约”,众人相互恭维招呼一番便散了。 “阿贵” 车夫阿贵听到季安珍叫他,赶紧将马车停下。 “少夫人奴才在” “从这里到长安村要多长时间,快则多久慢则多久?” “回少夫人的话,最快骑马是近一天,马车一直不停要一天半,慢则走路五六天的脚程。” 季安珍想起她当时是坐的老李家驴车,老李叔赶驴车技术好,花了两天时间。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到处走走,听说长安村那儿风景不错,就往去那儿转转吧!” 伺候季安珍的丫环和车夫加上护卫,个个本就是提心吊胆的,最近少夫人是对以前脾气宽和的许多,可主子的心思谁猜的准。 护卫头头不得已出来说话,“还请少夫人恕罪,奴才们没有当家的允许,不敢带夫人到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一天半,要在外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