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好”,似是一顶巨钟毅然稳立在地面,让原本不安的人定了心,此时的田宏扬濯濯如春月俞,目光灼灼,宛若岩下电。
也是这声“好”,似是一粒小石击打在江面,让本就微波荡漾的江面更多了层层涟漪。
凉风习习,不知何时秋草上已蒙了一层寒露,随着风,秋叶上的露珠随意的滚动,不知是对叶的眷恋,还是对大地的不喜,这些细小的露珠只是在秋叶上来回滚爬着,一滴也不肯落入尘埃里。
繁华散去,楚子月踏进入未央宫的小道上,心事重重,她不知与谁诉说,方才宏扬炙热期冀的眼神,她不敢直视,或许宏扬说得对,她只是习惯了太长时间一个人而已,待嫁入王府后,一切也就适应了。
裙摆和鞋面已经被露水沾湿,她感到从小腿传来的一丝凉意,她抬起头,明月如霜,“明月千里寄相思?”她低吟着,概叹着,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相思?
“柔妃,日后,我怕是很难再入宫了,今日我特来和您相别。”楚宫寂静得如同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柔妃眼泪婆娑,将半个身子跪下,拉扯着子月的衣袖,“求你救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这些时日,她一闭上眼,便是皇儿惨死的画面。
楚子月犯起了难,冒着忤逆君王的危险她冒死将她救醒,可若这宫中少了一个人,迟早都会惊动皇上,况且宫门守卫森严,她又何以自保?
“子月,我不是凶手,皇儿不是我杀的,我要见皇上,我要洗去我身上的冤屈。”柔妃将衣袖拽得更紧了些,泪眼中透着不甘,怨恨,即便是死,她怎能背负亲手弑子的恶名?
楚子月怔住,难道当年二皇子的事还另有隐情?可是她能如何?那是万人敬仰、一言九鼎高高在上的君王,当年的旧事,若不是柔妃所为,定会有其他牵连,皇上正忙于两个皇子的婚事,怎会有心思谈及陈年往事?对于皇上来说,柔妃连同逝去的二皇子一样,早就忘了吧。
她拉起柔妃的手,满怀着歉意:“对不起,我自顾不暇,眼下正忙于婚事,这件事来得不是时候,恕子月无能为力。”
柔妃缓缓抽回自己的手,眼中尽是落寞与无助,可她也知道,她本一个外人,设法让自己清醒已是大恩大德,怎能再将她卷入结果未知的前尘往事?
“是我鲁莽。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这个送给你当贺礼吧。”柔妃说罢便撩开颈间的衣物,摘下一条银色的链子来,链子中间挂着一尊墨绿的玉佛,她将项链交到子月手上,用极其慈爱的眼神凝视着,“你救我是缘于你的娘亲,今日你便当我是吧,也不知谁家有这么好的福气。”
楚子月轻轻地抚摸着柔妃的面庞,替她将纷乱的发丝放于耳后,这张轮廓,真的与娘亲的有几分相似,让她看得出神,“三月后我便嫁入宏王府,日后您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