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阿古满脸涨红，咳出眼泪，也瞬间唤回了我的意识。　　“烨哥哥！”我尖叫一声跳下床榻，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腕，摇摇头乞求道:“不要杀阿古，求你了烨哥哥……”　　泪水模糊在眼睫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掌心中姜烨的力道倏地一松。阿古却站不稳，立刻跌坐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阿古！”我在她的背脊上帮着轻拍顺气，只待阿古的脸色渐渐好看些了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你刚才真是快要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怪她:“你也太不懂事了啊，不要命了吗？”　　要说阿古对姜烨，从来都是害怕多过厌恶。平日里我喜欢和她唠叨些姜烨的坏话，她听后也总跟着帮腔。但真要面对时，简直又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则躲，躲不过就跑。　　我张张口还要训她，阿古却呜呜的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古怕，阿古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她哭的我也跟着难受起来，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哎，算了算了，都是我惯出来的性子，她才做事不经脑子。脑子这种东西，阿古真没有。　　“阿虞，小心着凉了”。当姜烨将一件外衫替我披在肩上时，我才豁然发现自己衣襟半开，半个圆润的肩头正露在瑟瑟冷风中。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羞燥的根本抬不起头，觉得阿古看过来的眼光也像一簇小火苗似的，灼的我无地自容。　　“过来……”姜烨嗓音低沉，伸出手不容分说的把我拉进怀里。我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垂眸盯着姜烨修长的手指替我缓缓地整理衣襟领口，喏喏的开口:“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说着，我一边伸出手按住姜烨的指，一边抬头小心翼翼的窥视他的神情。　　“你啊～”姜烨对上我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能从我手中救人的也只有你了……”　　“我哪里有这个能耐了？”我开始顺杆往上爬，极力夸他:“还不是太子您宅心仁厚，手下留情。”　　“咳咳……”，也不知道阿古是不是余痛未消，捂着脸咳得撕心裂肺。　　她这么能找存在感，我很恨铁不成钢。果然姜烨面色一沉，冷声问她:“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派人把你拖出去！”　　我眼瞅着阿古梗起来脖子，立马朝他讪笑几声:“她自己能滚”。　　说着，我又拿脚尖踢了踢阿古的小腿，一边继续干巴巴的讪笑，一边示意她:“她滚的可好了，是不是啊阿古？”　　说实在的，阿古今天很奇怪，我都踢的腿快抽筋了，她才不情不愿的往外挪。刚到门槛，就立刻被几个等候多时的小太监扭住了胳膊捂住嘴，呜呜呜着拖走了。　　我看的瞠目结舌，姜烨的大掌落在我头顶上温柔的揉了揉，这才说:“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阿古这么一闹腾，先前的旖旎心思早就散光了，我斟酌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怕他还会像往常一般避重就轻，或者干脆就不告诉我。于是，我就直视着姜烨的眼睛，缓缓开口问他:“究竟是谁要害我，荷华说你在阿古的房里找到了什么香料。你不要告诉我是阿古所为，我不信！”　　“你就这么信她？”姜烨低叹，握住我的掌心轻轻婆娑。　　他这一刻垂下睫毛的神情竟满是落寞，我心中蓦地一痛，只听他自嘲一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我？”　　我突然就想到荷华曾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姜烨对我是真心的，从来的都是。彼时听他这么一问，若让我扪心自问，的确是从未毫无芥蒂的信过他。可是，我却又莫名的信服荷华的那番话。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其实，我大了走上前抱住他撒娇，告诉他我是信他的，只要姜烨高兴。但今天，我竟说不出半个类似的话，当他满腹真情时我根本做不到虚情假意。　　我走上前抱住姜烨，将脸颊贴在他衣襟上，心也跟着平静许多:“烨哥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脾气不好，总是和你吵架，我也不想的……”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我吸吸鼻涕，又是哭又是笑:“可是，可是我只要看见你对别的女人好，我就忍不住……忍不住乱发脾气。烨哥哥，其实我也想信你。我想哪怕有一天，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信你是为了我好”。　　“阿虞”，姜烨嗓音沙哑，唇印在我的额头上喃喃细语:“对不起……”　　心上又开始一波一波闷闷的钝痛，我大力吸气妄图缓解这份压抑的难受，摇摇头告诉他:“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烨哥哥，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说着，踮起脚尖去啄他紧抿的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你……”　　姜烨微微启唇，就当我以为他会告诉我时却被他一把扯离怀抱。姜烨单手抚额，气息也有些乱了:“你想多了，我并未瞒你什么……”　　“是吗？”我问他也问我自己，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在脸颊边上，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又一次席卷而来，夹风带雨伤我遍体鳞伤。　　每一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这般。我受不住了，朝他吼道:“什么没有瞒我，你分明就是不想告诉我。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肯说又要我信你。”　　我越说越伤心，不禁问他:“可你告诉我，我拿什么信你？你对菡珠好是为了麻痹景仁宫那位，你对婷雪好是为了稳住林家，你对苏馨蓉好是为了苏涎手里的十万兵士。你近来又突然对我示好，为的又是什么……”　　姜烨的容颜正随着我的步步紧逼，一寸寸冷然下来。终于，他又成了我熟悉的那个大齐储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像冬天雪融后挂在檐角的冰冷茬子:“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博弈天下，怕是一着不慎就能落的满盘皆输……”我瞪着他，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心痛，问他:“殿下输得起吗？”　　“放心”，姜烨走近时目光死死盯住我的身形，冷笑着开口:“便是输了身家性命又如何，我的青坟冢旁总能有你的一席之地，也不至于太孤单。”　　“哼，谁稀罕陪你共赴黄泉”，我恶狠狠的告诉他，“等你死了，我就自由了。到时候找一个老实的庄家男人……”　　“你敢……”姜烨突然抬起我的下巴，俯身凝住我的眼睛。他的睫毛密长，像一把黝黑的羽毛小扇子，轻轻扫过我的眼皮，我闭上眼就听他气的语调不稳，字字凛然:“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把话顶回去:“我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唔……”　　姜烨疯了，竟然咬我。他的力道之大，咬在我的唇上一下子就沁出了血珠，生锈一般的血腥味流转在舌尖，姜烨却一点也没要停下的意思。　　我呜呜着开始抗拒却怎么也推不开他，想咬紧牙关又不及姜烨的力气大。被他气的浑身发抖，我也发了疯似的咬他，很快口腔里越来越浓的血根本分不清是谁的了。　　最后还是我投降认输了，落下几滴泪珠子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姜烨这才放开我，挑眉:“说说，这次又错在哪了？”　　我咬牙，忍住扑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昧着良心说道:“殿下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我不该质疑。”　　“呵！”姜烨冷哼一声，眯起眼睛又朝我的嘴唇看来，我立刻觉得疼的想抽一口冷气，连忙对他笑笑:“还有还有，没说完呢。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殿下的人……”　　这话说的太违心，我没忍住哆嗦一下，生怕天上唰的劈下一道雷。可是姜烨却满意的很，在我头顶大力揉了揉，嗯了声纠正一下:“生生世世……”　　我翻个白眼，这次十分肯定姜烨有受虐的倾向。　　“再等下去，又要留王大人用膳了……”姜烨终于良心发现了，睨着透出星芒的夜空叹口气。　　我本来也在感慨可怜的王大人，却又见姜烨凑近我耳边，笑道:“估计这儿啊，王大人正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