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2 章(1 / 1)锦上君首页

“烨哥哥……”我想大声唤他,嗓子里却蹦出支离破碎的呢喃,仿佛有一团蒲草堵在嗓子里,干干涩涩的难受。  “太子妃,您醒了吗?”  我睁开眼,望见一团团妃红色的光影在眼前晃,却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我努力地想了想,又想的脑袋开始针扎似的疼起来,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  “太子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耳边又响起这句轻柔的声音。这样的光景我恍惚在哪里见过,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阿古……”我的声音异常沙哑,也有气无力的。虽然看不见,但我却认不错阿古的声音,我又问她,“阿古呢?”  “阿古姑娘替太子妃煎药去了……”她伸出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有点欢喜,自顾自的说:“总算退热了。”  我冷哼一声,扭头甩开她的手。我是病了却并不傻:若不是身不由己,阿古绝不会离开我半步,又怎么会让个来历不明的宫女陪在我身边?  “你是谁,去找阿古过来!”我闭上眼,脑海里开始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昨晚姜烨离开后的场景,或许也不是昨晚。我的心越来越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双眼睛竟是看不见了。  “太子妃”,我听见她俯身过来像是替我掖好了被角,音调虽轻却像一声雷响震进我的耳朵里:“奴婢是荷华……”  我豁然睁开眼,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一边伸手去摸索床沿,又差点摔下来。  荷华竟也能一把抱住我的身子,沉声道:“太子妃大病未愈,还需要好好静养,又怎么能起来?”  “大病未愈?”我冷笑,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眸子,不禁问她:“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次又病在哪里?”  她沉默起来,我侧耳等了会儿并不见她说话,立刻扬声唤阿古的名字。  “您中毒了!”荷华蓦然开口,平地惊雷般。我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想也未想就大力地握住她的手腕,脱口而出:“那烨哥哥呢?”  那晚姜烨也在,我还同他纠缠不休的吵闹。我醒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见他呢,心下是一片惶然,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烨哥哥有没有中毒?”  “您是指太子殿下?”荷华不确定,试探着问我。  我点点头,才听她笑道:“太子妃放心,殿下很好。”  我吁出一口气,脱力似的竟然有些站不稳,估计是饿的。  荷华扶我躺回床榻,我睁着一双眼睛盯住头顶的模模糊糊,想看的更清些,脑袋里却开始翻江倒海似的不断思索。  姜烨或许会怪罪阿古,他一向都不大待见阿古的脾性,上次还意有所指,方指派了荷华给我。  这儿见不到阿古,我就愈发怕她有什么闪失,沙哑着嗓子吩咐她:“你去把阿古叫来,我要见她。”  荷华却并不作声,我有些恼怒着朝她的方向望去:“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寝殿里朦朦胧胧的光景中站着一团明黄色的身影,有淡淡的龙涎香。  “你醒了?”姜烨缓缓而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突然就想到梦里见他时的样子,漫天烟花的璀璨都不及他笑起来的模样好看,潋滟的眸光里像是藏了整个春夏。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呢,他不再笑着叫我阿虞,我也未曾再唤他一声烨哥哥。我和姜烨在漫漫的日光里,竟也会渐行渐远……  这么一天来的悄无声息又突如其来,我毫无防备输的溃不成军。  “阿古呢”,我默然开口:“你把她怎么了?”  姜烨的脚步很轻很慢,踩进软绵的波斯毯里时几近无声,我闻着越来越清晰的龙涎香,见他明黄的衣影也越走越近。  他坐在我身边,俯身将我揽进怀里,动作又轻又柔。我皱眉,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只觉得姜烨抵着我的唇畔,说的轻声:“你睡了三天三夜,我都怕你就这样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  我哑然,说不出任何话,耳边只余一片嗡嗡的余音。方才,姜烨说怕我醒不过来,他还是在乎我的吧。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爱他竟也能卑微至此,便是这样一句话就能轻易打乱我所有的筹谋。  姜烨走后,我忍气吞下一碗苦药汁,整个章华台再无人敢回答我阿古的去向。我心知,姜烨无意告诉我的,我从来就不可能知道。  第二日,来诊脉的太医也并非方铎安。我盯着一片虚无听他唠唠叨叨,“太子妃余毒已消,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王大人罗里吧嗦的,连话也说不囫囵了?”我皱皱眉,烦的很,没空听他打官腔。  “太子妃息怒……”我听他扑通一下子跪下了,又要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顺手摸过枕头,荷华连忙苦笑一声,开口说道:“王大人有话请讲,但说无妨!”  我放下枕头,听他继续说: “太子妃还待静养多日,切勿忧心才好。”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这也是我眼下最关心的,每日睁着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事也做不了,太被动了。  “余毒已清,太子妃本能视物了。只是……”这个王大人简直就是不知悔改,又顿住了半截话,不说了。  我冷笑一声,还没摸着枕头,忽听他急急忙忙的开口,一串话说的顺溜的很。“只是依脉象来看,娘娘近来肝火旺盛,忧心甚重。臣已调整过药方,待太子妃静心几日,定能痊愈!”  “嗯!”我点点头,很满意:“王大人早这么说多好,也免得我肝火更旺。”  王大人走时是踉踉跄跄的,我估摸着他得去趟朝良殿诉诉苦。如此一来,我倒也不怕姜烨不肯来了。  午睡醒来才睁开眼,荷华就轻撩了帐子探进来半边身姿。我突然觉得这会儿的光线似是比昨日更盛些,竟能模模糊糊的看见荷华鬓发上的粉珠花了。  心下欢畅,我的笑容也就真诚的多了,问她:“你一直都守在我身边?”  荷华一愣,也笑起来:“奴婢怕太子妃半晌醒了要唤人,就一直守着您。”  “有劳你了……”我点点头,由着她帮我穿衣服,又忽听荷华笑着开口:“太子妃笑起来可真好看。”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想到姜烨也曾说过我笑起来很好看的话。只是,我多久不曾真心笑过了,整日里虚情假意的时候倒是更多。  “太子妃平日该多笑笑,殿下看着也欢喜。”  “是吗?”荷华的话吹近耳朵,我听见了扯扯嘴角,也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我自己:“我笑笑,殿下就能欢喜了?果真如此,东宫就不会死了一个菡珠,又多出一个苏良娣。咱们殿下,从来就是只见新人笑,不闻……”  我蓦地闭上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简直像个深闺妒妇一般,怎么说怎么倒牙。  “哎,不说了……”我摆摆手,摸过梨花木贵妃榻光润的边缘坐下来。  “哎,为什么不说了?”这时,门外娇俏俏的走进来一个人,我逆着日光看不清她的脸,却也知道来人是谁,不由笑了:“你怎么来了?”  “你病了这几日可是把我吓坏了!”婷雪委屈巴巴的凑过来,抱住我的一只手臂摇啊摇:“无虞,我是为了你才担惊受怕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知道啦……”我觉得好笑,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唏嘘不已:“也才这几天啊,我都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  “无虞……”婷雪沉吟片刻,突然问我,“你可有查到是什么人下的手?”  我愣住,一时无语。毒害太子妃,的确不算一件小事,估计已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  可是章华台众口缄默,阿古又不在身边,我未曾听见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