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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水神智恍惚六神无主,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出手,而且还是对自己的亲哥哥出手。
可那一刹那的愤怒自己根本压制不住,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哥哥周山药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慨,乃至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拳头。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就算再来一次结果也是一样。
他不可能不出手。
可自己心底还是有一丝懊悔吧,他确定哥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他曾经亲眼目睹哥哥如何带着士兵在战场上命悬一线的拼死搏杀只为救一个人。也许他只是为了养活自己的部下才不得已这样做,如此说来也许他并无大过错,不过只是想求生存而已。
可那些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老百姓更是无辜的,他们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压榨下过着食不果腹的每一天,还要担心突然被人像牲口一样的卖掉。如果这样想,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究竟谁要为那些当兵卖命尸骨无还而种地纳粮却又连活着都无法做到的老百姓负责呢?究竟是谁让自己的亲哥哥变成这般模样呢?
水仔顿感无比迷茫,这些问题的答案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他甚至连一点门道都没摸到。
他无比颓丧的骑着马前行,前方的煤山渡口慢慢近了,林家兄妹此时跟了上来,谨慎的打量着他,浑然不知他究竟为何不辞而别。
“周兄,前面就是煤山渡,渡过长江往南就到涂江镇了。”
林阿堂轻声说道。水仔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才看见远处江岸船筏穿梭,过江的人在两岸稀稀落落的候着,这才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到了渡口,你二人就过江回家吧……”
他全然没注意林阿堂脸上疑惑的表情,阿堂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就要离开,却看水仔无精打采似有极重心事,于是只好不问,拱手拜别。
“周兄之恩阿堂没齿难忘!今日就此别过,日后如有吩咐,八星寨马帮必随叫随到。”
水仔没有力气的举起手,拱拳向阿堂做了别,阿囡跟着阿堂后面向他告辞后,也慢慢的跟着哥哥朝渡口骑行而去。
清风一过,人影已远。他转头漫无目的的朝前骑行,却不知方向在哪儿。他想调转头去找哥哥,却发现彼此间的陌生早就超乎了他的想象。但见黄埃四起层云暗淡,顿觉这长天之下忽然只剩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立在这江岸上徘徊着不知所措的寂寞神形。
唯有那身后渐渐传来的马蹄声,似一股清音,在折穿落寞的空气。
他不由自主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蓝衣少女骑着马匆匆朝他而来。到了跟前,香汗淋漓的俏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虽有勉强但却真意,双眼含蓄而迫切的看着他。
阿囡……
水仔有些不明所以,但听林阿囡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周老爷不是要去寻人吗?阿囡曾说过,若周老爷治好了阿哥的双腿,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
水仔猛然抬手打住话语,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眼神露出一股坚定的拒绝,希望她不要再提任何报答之事。
阿囡一下子涨红了脸,像披了一层美丽的霜霞,双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说道:
“阿哥叫我最好是留下,这样回去怕是又要被那些仇家盯上……”
那些仇家?你的仇家到底有多少?莫非不止那高老大一伙人?
水仔恍悟林家兄妹在担忧什么,他们没有彻底讲明实话。但至少可以看出,阿囡既然已经出寨惹出了仇家耳目,这样回去必然难保长久无恙。林泰不在,林阿堂无法脱离马帮便无法护得阿囡周全。如此一来阿囡要么终身小心躲藏,要么只能避走天涯。
想必,是要靠他护着周全。刚才她那一番做牛做马之话,原也是有些尴尬的借口罢了。
他转头望向江岸,却听见林阿堂牵着马在筏子上朝他挥手隔空大喊:
“周兄!阿妹就托付给你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水仔见事已至此,只得朝江上的木筏拱了拱手,无奈的拜别。
2
宫小婉统计了一下骑兵营人数,发现东凑西凑也不过刚刚过百,而且大多数士兵骑得都是些老瘦马匹,要做军马确实太过牵强。
本想用本族的翠灵钧晨契来炼化光晟令,但眼下看来只有用赤虹族的钧晨令来强化马匹,才能让这些农用的牲畜上阵。
双族光晟骑兵!看来免不了要让赤虹族和黄栩族的人喉舌呱噪借机发难了。
宫小婉也无奈,心忖早知周山药弄来的马匹都这是些这样的货色,还不如早些准备去省外采购,如今时间仓促又要炼化光晟军,自己只能再违一次三仙盟约。
“将马匹全部套回马房!骑兵营和主力一团的人去营房集合,全部脱光了上衣等着!”
说着,掏出赤虹石和两族的钧晨契,指挥人去司令部新兵营房集合。
忙活了一上午宫小婉是累得不行,炼化钧晨令虽简单快速,但人数众多也是十分耗时耗力。等回到饭店客房时,却看见周山药满脸开花鼻青脸肿的正等着她。
一惊一下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周山药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把今天县公署和弟弟水仔发生冲突的事情讲了个大概。
看着他左眼圈肿得青紫,宫小婉两根指头一划,抹过去的同时流出一丝柔绿之光,接着青紫慢慢消退,周山药的左眼又恢复了视力。
“周山水的两道钧晨令均已过一个全象,特别是黄栩罡气已过一个全仪。你练功没他勤奋,就算三道罡气加起来还是不如他,和他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