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丁老夫妇来到孟家。他们是来寻求孟母拿个主意,或者给与帮助的。他们说丁大有欠下一屁股债,如今天天都有人上门讨债,那些亲戚朋友还好,说点软话他们也就走了。可是外面那些人就根本不买账,无论他们怎么说软话,人家就是两个字,给钱。他们家现在已经拿不出钱,唯一还能换钱的也就只有语艳那套房产。 经过老两口苦口婆心的劝说,语艳总算答应出售那套房子,也好解家里的燃眉之急。可问题是,那套房子被金文山抵押出去了,如果不先把抵押金还上,房子根本没法交易。 孟母不解,既然知道房子不能交易,他们来找她又有什么用? 丁母露出惯有的讨好笑容:“姐,我们是这么想的,既然那套房子被金文山抵押出去了,那抵押款他就必须还……” “人家没说不还呀!”孟母打断妹子道,“那天人家已经给你们写了书面说明,而且人家也说了,一定会尽快还钱,你们着什么急呢!” 丁母撇撇嘴,轻哼道:“他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自己吃饭都成问题,还去哪儿凑那笔钱?我看他就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想赖账。真是苦了我家语艳,当初她就真不该跟他好,两三年下来,不仅浪费大好青春,还落个人财两空。哎!”说到后面,丁母又开始唉声叹气,脸上露出无奈而又痛苦的神情。 孟母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明白白,她这个妹子说一千道一万,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在她这里要钱。孟母打定主意,今天不管两口子怎么说,她都不会再拿一分钱给他们,否则自己也没法给老孟交代。 自从孟子繁和丁大有出事以来,丁老夫妇就以各种名义来孟家要钱,而且一开口就是几万、十几万,好像她们家就是银行,要多少都没问题。起初,考虑到事情主要因子繁引起,孟母感觉亏欠妹子一家,所以只要妹子开口,要多少钱她都给。一来二去,短短一个多月下来,她已经给了妹子五十多万。虽说他们家有钱,但再有钱也架不住败家子挥霍,子繁开公司,后来参与赌球,里里外外一下子挥霍掉两千多万。两千多万呀,那可不是小数目,是他老子辛苦两三年才能积累起来的财富,而且还要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见孟母没有什么表示,丁母干咳两声又道:“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懂,我们就想让你拿个主意,我们能不能起诉金文山,让他限期还钱?” 孟母皱皱眉:“这么做合适吗?好歹你们曾经也是一家人,也不要太绝情吧!” “姐呀,不是我们绝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你是不知道呀,那种被追债的日子有多难受。”丁母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声音里有了哭腔。 孟母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你们都知道他现在很困难,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就算你们起诉他,法院也支持你们,可是他还是拿不出钱呀。” “是这个理,可是我们也只能孤注一掷,看能不能逼他一下,也许逼他一下,他就能凑到那笔钱呢。”丁母语气平稳,好像她已经打定主意要那么做了。 “小姨,不能那么逼人,搞不好会出大事的。”说话间,子诺从楼上走下来。 子诺在楼上午休,但始终没有睡着。尽管空调吹着凉风,但她还是感觉心里燥热,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空闹闹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回来快半个月了,她还是不习惯喧嚣的都市,不习惯与外人打交道,尽管她以前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她还是怀念西藏的日子,那里的天空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人们是那么淳朴,她的心是那么安静。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回到那里去,回到那些孩子中间去,在那里她似乎更有价值,也更能感觉到快乐的真正含义。可是她不能回去,她不能再丢下父母不管,不能再让父母伤心难过,不能再让父母提心吊胆。这些年来,她亏欠他们太多,哪怕只是为了尽孝道,她也必须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分忧解难,哄他们开心快乐。 子诺知道姨妈她们来了,但是她不想下楼,不想去说那些客套话,然后跟他们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可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不难受。子诺索性不睡了,她准备去书房看看书,等会儿再去公司里转一圈。 在路过过道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姨妈说到金文山,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她就站在过道上,听几个人到底在聊些什么。当听姨妈说要起诉金文山的时候,子诺替文山感到不平,更多是讨厌姨妈的做法,这才忍不住从楼上走下来。 见子诺下来,丁母忙起身相迎。她拉着子诺的手,嘴里说着赞美的话,然后把子诺拉到身边坐下。 一番客套的寒暄后,子诺对丁母说:“小姨,你们不能起诉金文山,这样既是伤害金文山,也是伤害语艳,到头来恐怕不会有好结局。” “是的呀,可是……”丁母话未说完,就被一阵花花的水声打断了。 “糟了,好像是热水管破了!”孟母叫着,起身向楼顶上跑去。“妈,您慢点,还是让我去吧!”子诺跟着向楼上跑去。 母女俩跑上楼,手忙脚乱关上出水阀门。子诺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依稀能看到热水管裂开一条口子,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子诺问太阳能在哪儿买的,有没有过售后期? 孟母说:“没事,换根管子就行了,给小金打电话,让他过来帮下忙。” “哪个小金?” “嘿!还有几个小金呀,就是金文山呀。” “他会换管子?”子诺露出怀疑的神情。 “人家能干着呢,换个管子,换个灯泡,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你们经常找他帮忙吗?” “是呀,自从他跟你表妹好上,就没少来家里帮忙,至少这两年我们没叫过外面的什么师傅。” “你们这不是剥削人家吗?” “什么剥削呀,只要人家乐意帮忙,就不叫剥削。赶紧的,给小金打电话。” “我又没他电话。”子诺努努嘴,表示对母亲的作法不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