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7 章(2 / 2)揣着仙尊的崽跑了首页

“这小子……”有人低声念了一句,咽了口唾沫。

另一人接过话头:“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男人爱玩南风馆的小倌了,若能有这样的,我也不是不——”

江随澜一剑刺向前方,魔气凝在剑上顺着招式指向的路径刺出去,武场那棵巨大的槐树遭了飓风蹂/躏般一阵狂抖,而后倏然炸裂。

旁观的汉子们:“……”

那位想说“我也不是不行”的,连忙把话带口水都结结实实咽进肚子里。

江随澜满脸抱歉地从擂台上下来,从乾坤袋里数着东西,看有没有什么能赔偿这家武场。

狂扬说:“你又进境了。”

江随澜想了想,说:“好像是吧。似乎突破了一个什么瓶颈。”

狂扬喟叹道:“太快了,这才几天。江微都比不上你。”

江随澜说:“大约是厚积薄发吧。”

狂扬微笑又感叹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一进阶,这方圆几千里本就没多少的魔气都被你抽干了。”

江随澜给了武场的主人一小盒复新膏,说:“实在抱歉,坏了你们一棵好树。这是治伤的药,什么伤都能治的,内服外敷都行。”

夜已很深了。

回客栈的路上,狂扬问他:“你方才在想什么?”

江随澜愣了愣,迟疑道:“……没想什么。”

狂扬洞若观火:“入境至迷境,有迷思,才能进阶,多少人进不了迷境,就是因为一辈子都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江随澜更呆了:“可迷境不是……迷茫之境,就是不知道,才……?”

狂扬摇头,给他解释。“有所求,才有所迷。你要先问自己一个问题,才会去寻找答案,迷境,是迷茫之境,也是寻找答案之境,找到了,便是明境,找不到……寿数到了,便就此陨落了。”

狂扬看向江随澜,微微笑着:“现在,你舍得告诉我,你方才在想什么了吗?”

江随澜张了张嘴,有点儿说不出口。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在想,爱……是什么?”

舞剑的那段时间不长,他却想了很多,从孤独的、渴望亲情的童年,到有了些许友情的少年,再到一头栽进师尊温柔乡的青年……

他想,他是想要爱的。

亲情爱,友情爱,同门爱,还有情爱。

只是师尊带给他的情爱——哪怕是假象,都是那样昂扬浓烈,把其他所有的都掩盖了。他心满意足地浸泡其中,别的都不要了,以为只要那个爱就足够了。

结果有朝一日,告知他那爱是假的,恍然间,他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爱……是什么?

他感受着月光照拂在他脸上,在心里轻轻呢喃。

弄清楚那是什么,就能想办法得到了吧。

若是他一早就清楚爱是什么,不至于看不清师尊真正的心意。只怪他无知浅薄,以为拥他、吻他、与他云雨,以为那以孤琴仙尊名义的保护、占有欲和温柔便是爱。

结果隐藏在其下的,是漫不经心,是敷衍,是忘记,是痛下杀手。

过去江随澜以为师尊爱他,后来发现他错了。

那日在碧城,师尊失态祈求,仿佛深爱他。可谁知道隐藏在这深爱表面的背后是什么?江随澜没法再相信了,不是不信师尊,是不相信自己所见所觉是正确的。他醒悟师尊不爱他的那一瞬,立刻发觉过去一切有迹可循,只是彼时他被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内心仍然渴望师尊爱他,一旦相信师尊爱他,他便会如过去一般,沉沦进去。

他不愿重蹈覆辙。

叶子被拿下来不挡在眼前了,他难得看得清楚,难道要自己再给自己挡上么?

要清醒,要冷静,要看得更清楚。

江随澜是这样想的。

不光是他的心,不光是师尊,还有……

江随澜转头看了一眼那自称文词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容的人。

魔尊狂扬。

*

殷淮梦坐在酒楼雅间,盯着那一桌好菜。

魂灯在餐桌上幽幽亮着,殷淮梦的魔气环着他,努力探寻,努力感知,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真的,找不到随澜了。

吴荷最后送上来一壶酒,说:“小澜平时就爱吃这些,这么多年过去,口味都没怎么变,爱吃酸辣的。人常说酸儿辣女,他这……”

雅间温度陡然降到冰点,吴荷打了个颤,才意识自己刚说了什么,连忙噤声,放下酒,说了句您慢用,便走了。

下楼梯时,还颇可惜地摇头想,看来真不是孤琴仙尊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小澜孩子的另一位父亲究竟是谁,这么久面都不露,真是一点儿责任也不负。是因为随澜是男子却有孕么?可是,男子生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九洲什么奇事没有,这点事都遭不住,还修什么道。

殷淮梦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不喝酒。

过去在小银峰,偶尔见江随澜喝,也是不赞同的。只是有时……随澜醉了,十分可爱,他便不嫌酒气,愿意抱着他,亲一亲他。

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竟是非常遥远了。

殷淮梦仰头喝下一杯酒。

于他的境界而言,这杯酒寡淡。

但闻着、尝着酒的味道,就好像江随澜还在他身边。

他自欺欺人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酒壶见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