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扇叶作响,偶尔有卷页翻动的声音。
俞烬目光流转,再次审视着薛忱的脸。
其实从开学那天,看到薛忱的第一眼,他就带着一种略微惊讶的情绪肯定了他五官的精致。
虽然紧接着就被他突然暴怒的性格特征打消了这种赞叹的错觉,并让他决定今后尽量远离这个人,但不可否认,他真得挺好看。
薛忱在梦里发出呓语,皱着眉说了句什么。
从来没有兴趣偷听的俞烬下意识地侧身,凑耳去听。
“哥。”薛忱的眉头皱得更狠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刹那间,俞烬的心口像是什么触动了,忍不住轻声问:“谁?”
“哥……”
“大哥……”
“别打我,我不抢你对象……”
“……”这是又做了什么奇葩的梦?
俞烬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时间,懒得把他叫醒,靠着椅背拿了本书出来看。
只是偶尔会移开眼,去瞧那人细长的眉睫,看他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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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薛忱刚醒,就听陈顼冲进教室吼:
“靠,下节课是何念的,赶紧读几遍上次那篇文章,我刚刚路过办公室听见她说要抽人翻译和朗读!”
一听这个消息,全班立刻兵荒马乱地拿出上次的英语卷子,开始嗡嗡嗡地抱佛脚。
薛忱刚睡醒有点懵。问俞烬:“什么文章?”
前座还是林翕合,听见薛忱说话,以为又是在问他,他正要转过身来,就听见身后的俞烬说:“前天下午英语课讲的那张卷子,上面有一篇很复杂的阅读。”
林翕合十分诧异:这人不是从来不听课的吗?
上课开始,何念悠悠走进来。
“来先进行上次的抽问,知道大家课业繁重,上次留下的任务就不是书面作业,并且还留了两天时间让你们慢慢完成,建议大家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李峤举手问:“何老师,如果答不上来怎么办?”
“答不上来就把整张卷子抄一遍。”
霎时,全班噤声。
何念又说:“听说你们结了对子,对吧。我抽一个人,如果答不上来的话就先由他的对子答,如果他的对子答对了那两个人都不用受罚,还可以随便点一个人让他起来读吓一段。”
说完,何念就在恐怖的气氛中开始抽人边读边翻译。
这篇文章段落多且长,又有许多高频考点词汇,何念一连抽了好几个人,他们在自身水平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对子和何念给的提示,基本上能大致读完和翻译个大概,虽然磕磕绊绊,但总体上算是有惊无险。
甚至点到后面时,大家已经因为可以趁机点名整蛊自己的朋友和同学而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接着,李桥也被点到了。
他是全班第2名,英语尤其好。
他从容地起身,在大家或惊讶或不屑的目光中流畅地读完,又迅速地翻译了他的段落。
他在同学们的唏嘘声中问:“何老师,我可以决定下一段由谁来读了吗?”
何念看了一眼试卷。下一段尤其长,是整篇文章中生词最多也最难的一段。
她有所考量,但点了点头:“可以。”
“好的。”李峤便从第二排微笑着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薛忱身上。“忱哥,你可以来读一下这一段吗?”
许多人的表情僵在脸上。
薛忱掌心撑着下巴,正无聊地看着那张卷子,脑子里回忆前世已经有所模糊的高中生涯,恍然若梦间,根本就没有听见有人叫他。
何念淡淡重复了一遍:“薛忱。”
薛忱才回神,发现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这里。
他一点也不尴尬地问:“到我了?哪一段?”
李峤看了眼何念,发现她并未动怒,于是轻轻咬牙冲薛忱微笑道:“倒数第三段。”
薛忱哦了一声。正准备像厉华盛那样瞎念一通,拿起试卷才发现这段特别难,太多专业领域的超纲词,就算他读出来一整句都算不正常。
他沉默着看了眼俞烬的寸头。
——他在犹豫。
在暑假的补习期间,他给俞烬伪装的形象就是英语烂到极点,没几个词认识。
现在连这些生僻词都能读出来,岂不翻车?
李峤看着犹豫的薛忱,没藏好眼底的得意。现在全班包括何念都以为薛忱读不出来,下不了台。
看到这儿,厉华盛小声地和同桌泄恨说:“这小子怎么成天找茬,老子上学期就看他不爽……”
“是呀,”同桌应和,“忱哥你快甩锅给俞烬啊,至少不会这么尴尬了。”
薛忱绝不可能让俞烬来读。
俞烬装成学渣不就是嫌麻烦吗?他想继续保持课上课下都无人打扰的状态,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看着最后排沉默的两人,何念从讲台上走下来。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咯噔咯噔的声响,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威慑力。
他虽然看着薛忱,话却是说给俞烬听的,“已经高三了,你还不好好学习吗?”
薛忱深呼了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的刹那,听见身边人站了起来。
俞烬了然地看向何念:“我来读。”
全班开始小声地哄闹起来,大家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俞烬不是科科零分吗?
虽然薛忱读不出来早晚会轮到他,但他居然会主动,难道是……迫不及待地想让薛忱死的快一点,搭上自己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