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略略一笑,将手中的纸放在她眼前,道:“那太子妃就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方无颜将那纸拿起来,端详了一番,徐徐道:“凡事开头容易,临了却大有惨淡收场的,我从未见过能善始善终之人,就好似你我初见时或恼怒或欢喜皆不重要,唯望来日分别之时不要到相看两厌的地步。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看见了就写下来,也想让您瞧瞧罢了。”
她将手中的纸放下,抬眸看着齐铭。这两句话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在他听曲儿享乐之时,添个堵罢了。
齐铭眼中的烛光略略跳动,他看着软榻上的宣纸,静默了。
方无颜静静看着他,突然打了喷嚏,鼻头处立马红了几分。
齐铭将收回来的衣裳重新裹在方无颜身上,对她道:“夜深了,你倒是睡饱了,讲这些大道理。”
“是,平日里总听你说,我也说上一说。”方无颜缩了一缩,问齐铭道,“不是说今日宿在景盛殿么?”
齐铭道:“原是这么打算,却叫你一张纸乱了思绪。”
“哪有这么容易,您可是未来的天子。”方无颜瘪了瘪嘴,心道这齐铭倒是会推脱,人又不是她绑过来的。
齐铭的眸子凝在她身上,问道:“我今年年岁几何太子妃可知晓?”
方无颜思量了片刻,道:“二十有四了,您说过是及冠后一年娶的陆氏,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铭道:“别无他意,只是想叫太子妃知道,我与俗世人相仿的年纪,也并未多活几年,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吃斋念佛断绝尘缘的和尚。”
“太子这话听着叫人摸不着头脑。”
齐铭问她道:“当真摸不着?”
方无颜点头:“摸不着。”
方无颜话必,垂下眸子不去看齐铭,她觉得齐铭多少对她有点意思,可是这点子意思好像还不太明了。
“殿下。”方无颜低低唤了一声。
“嗯?”齐铭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叫她不愿意揣测。
方无颜往他身上靠了靠,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叫我安生做您的太子妃么?”
“是。”齐铭没有犹豫。
方无颜略略滞了一滞,笑道:“咱们这才见了几日,莫不是您没得选逗我开心呢。”
齐铭道:“你说喜欢有始有终,我亦是如此。”
“可是有句话说日久见人心,您就不怕我贪图您的江山?”方无颜总得问上一问,哪怕齐铭不高兴。
齐铭看着她,嘴角弯了一弯,道:“那就给你,你今日是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
方无颜心中咋舌,齐铭说话当真好听,听来叫人心动的很,可这江山也非死物件,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她抬头问齐铭道:“那太子许我当皇后,又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齐铭缓声道:“人前是陆氏,人后是太子妃就好。”
“陆氏就是太子妃,您这话听着别扭。”方无颜估摸着齐铭是要她人前做足了戏,人后松快松快,不过话说不明白,她也不想做齐铭肚子里的蛔虫。
齐铭却就此打住,也不打算再说下去。
方无颜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您放心,我就是不为您想,也得为自个儿想不是。”
“人前要称妾身。”齐铭提醒她。
“知道了,太子殿下,妾身今日劳累一天也乏了,您就开恩,别再说了好么。”方无颜一听这规矩,心下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