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十二】深冬大雪(2 / 2)夫为佞臣首页

十多年前的记忆向他袭来,宁南忧痛苦不堪的闭上双眼,努力平息着心中忧愤,朝关押着宁铮的阁楼行去。

天色渐渐擦黑,游廊上燃起一片烛光,点燃了幽深的甬道。

王府的东侧,一座构造简单的院落前,把守着重重兵士,鲜少有人在此进出。

漆黑的屋舍中,慢吞吞燃烧着的炭火吐着红星,一点点的消耗着自己。那精巧华贵的珠帘在窗中缝隙吹来的风动中摇摆着。银屏之后,一个披头散发的男郎衣衫不整的坐在脚榻上,眼神呆滞的盯着房中富丽堂皇的装饰,面色青白如鬼。

就在此时,那扇紧闭的木门吱呀了一声,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脚榻上坐着的男郎微微一动,僵着身子抬起双眸望过去,便见不远处的微光里缓缓行来一人,那双绣着金蟒盘飞纹的靴履悠悠然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男郎冷笑一声,声色沙哑至极:“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你竟然还会来瞧我一眼?”

宁南忧神色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狼狈不堪、不复往日神采的中年郎君,轻哼一声道:“毕竟您也曾是孩儿名义上的父亲...您如此落难,作为儿子怎能不来看你一眼?”

宁铮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骘非常,森冷一笑,嘲讽不屑道:“儿子?寡人可没你这个儿子。你身上留着那个贱人和窦寻恩的血,多瞧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宁南忧与他对视,眸中迸出似能见血的寒光,他强忍着心中的嫌恶与憎恨,咬着牙说道:“父亲瞧着我恶心也没有用,最终还是我将你的一切都毁了。”

地上坐着的中年郎君怒目圆狰道:“寡人当初便不该对你心软,否则又怎会任由你在寡人身边布下这么一个悠长深远的局?呵,寡人倒真是小看了你。”

宁南忧挑起眉梢,双臂环抱在身前,极其冷淡严酷:“你自小满腹城府的对待我,从未有一丝温情。父亲大人,我可从来未曾忘记...你到底是如何折磨我,折磨我母亲的。我自然要收敛锋芒,让你觉得我懦弱无能、不堪为用,才能在你身边慢慢的收揽势力,成就今日之成果。”

宁铮想着从前的种种,悔恨不已,盯着眼前的青年更加恼恨:“全都是寡人的错。若寡人早知晓你这份心思,绝不会任由你发展至如今这般。”

这个年轻的儿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道:“我若不在你面前装得心无城府,又怎能将你一军,叫你全然无力抵抗呢?”

“你成功了,成功让我输得一无所有,你与你那亲生父亲一样,是我生命里的克星,让我始终无法释怀。”宁铮回想起往事,苦涩无奈的摇了摇头。

青年郎君却淡淡说道:“宁铮,你错了。让你输却一切的并非我与窦三郎,而是你自己。若你不曾背叛挚友、强娶其妻,若你心底真的还有一丝柔情,若你手上未曾沾满无辜人的血。你又怎么可能落到这般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地步?

你以为...这些年我是如何笼络收揽淮国人心的?

若非你冷血无情,终生只为争夺权势,从不会顾忌被你当作棋子、当作蹬脚石般利用的人究竟会是如何的下场。你的那些心腹臣子,又怎会生出叛心,听服于我的调配?”

“挚友...哈哈,挚友。”宁铮久违的听见这两个字,心底生出一片荒芜,目色逐渐放远,似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他笑了起来,唇角的冷愈发森寒:“寡人也曾...付诸真心,将他视作自己毕生的知己。可是...他拥有的太多,多到让寡人妒忌发恨。然则,他却从来都是一副清冷孤傲、目无一切的模样,不把任何事物、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不屑于他所得到的一切。你可知...那是多少人渴望的?

你的皇祖父待他比任何一个身在内宫长大的皇子都要好上百倍。他有着无尽荣宠,有着倾心相爱的女郎,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惜这些,他嗤之以鼻、全然不在意。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皇帝的私生子,一个从未入过祖庙之人,能受尽这般宠爱?难道寡人不能拥有这一切么?他所珍视的、爱护的...我都要一一毁掉!否则!让寡人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