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阁内,书架上满满登登,叠的书册简直像山,亏的旁边儿预备梯子,不然她都够不到几本书。
自家书房都怕着火,这藏书阁更是一盏灯都没有,却有华光似月霜,照的一室透亮如白昼,那光却柔和的并不刺眼。
九幽一猜那墙壁里,就是嵌有夜明珠什么的,得亏她不爱财也不好奇,不然非得凿墙偷珠不可。
侍卫就都守在了外面,皇上只和那个红衣内监在里面。
抱着黑衣的红袍女侯爷,走进里内,各栏各层找了一圈,才找到屏风隔障后、巨大桌案前的金黄身影。
攀龙附凤的雕花桌案前,年轻的皇帝一身黄袍,金冠端整,额前的漆黑秀发一丝不乱,只有鬓角垂了乖巧的两缕,更觉得那肤白的与月光同色,
男子生得墨眉浓睫,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皇帝玉白的指头攥着同样白的羊脂玉软毫,身板坐的挺拔,在宣纸上落下一手的生花妙笔。
白纸黑字,字体锋芒内敛,端庄孤瘦。
他神情专注,低睫垂眸,只顾写着字,黑如流墨的眸子和落笔同色,
他似乎全然不知道九幽的到来。
而九幽一看那红衣内监,脸都绿了。
娘的,跟个没根儿的内监撞衫了……
那内监清咳了声,俯首作礼道,“奴才恭见君侯!”
皇帝落笔的手下一抖,猛然抬起了漆黑凤目,看向九幽的目光,极其幽冷无情的样子,他出声却淡淡的:“你既来了也罢,只别打扰朕!”
“……皇上,臣相中这衣服了,能忍痛割爱还给我吗?”
皇帝笔尖一顿,忽然抬头,漆黑凤眸明光闪烁……
“不能,朕还要留着物归原主呢。”
九幽真想当场弑君!“我认识原主,皇上我帮你还。”
“君侯要是这么说,这可是明抢了,朕断然不会任人宰割的。”
九幽心里憋气啊,而一旁的红衣内监低个头,暗戳戳往皇上旁边蹭,一副护驾那意思。
“皇上你……你让这内监出去,我跟你好好探讨一下物归原主的问题。”
他忽然搁下了手中那柄玉软,挑起眉眼看她,他眉眼漆黑锋利,唇红肤白,五官俊艳分明,只一个挑眉……都把那张脸的冷艳俊美,展现到极致,上挑的眼尾有一种铺面袭来的媚,凤眼很大,漆黑的像是散满星辰的夜空。
九幽站的脚都麻了,眼睛都直了……她就寻思,皇帝长这样干嘛,祸国殃民的才长这样呢……即便过去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无法把癞蛤蟆那脸,和大周皇帝联想到一起。
看见她这样儿,皇上也没意外,挥手让内监退下了,就挑眉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那红唇一翘……颇有万物入春的韵味。
可惜他前后反差太大,九幽一看就觉得虚伪。
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阿蛟,怎么不见你盯着兰陵王出神呢?”
“我出神了吗?明明是你瞅着我笑,春心荡漾的笑。”
她说完了才意识到,兰陵王混入话题了?
杵在那的女侯爷忽然凝眉瞪眼,表情冷静,比之前的他还冷。
因为透过他那双漆黑凤眸,她仿佛又看见了他当日谎称牡丹……那段谁也不愿提起的黄陂城旧事,他身染痈疮时疫,来路不明,丑陋不堪。她却因一时和高长恭赌气,救他回去百般疼爱,只为向高长恭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