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阑,花外子规啼月。
桑落一行人策马狂奔,马蹄疾响,激起烟尘无数。
一路跃进深山,石门中开,沿着山路盘旋往上,在龙山之巅窥见巍峨城池,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男人随手扯过披风搭在肩上,拉低帽檐掩住冷峻眉眼,步如流星向前。
“连心蛊在哪儿?”
叶星闻紧随其后,低声道:“靳司病重,城主取了连心蛊,这会儿正在三重殿为他救治。”
他冷笑着甩开斗篷,衣袍猎猎,声音像一阵青烟,迅速消散在风中——
“走,去看看这对贱人。”
殿前灯笼高挂,重兵镇守,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见黑袍男子迎面而来,看门的星将下意识哆嗦了下,但还是鼓足勇气道:“城、城主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寝殿,还请公子体谅。”
桑落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径直走入。
手心抹过剑身,寒芒映目,淡声说:“今夜问龙易主,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话音刚落,一剑挥去,半壁石墙轰塌。
叶星闻和身后十来名黑衣人同时拔剑,冷冷望着殿前护卫军,神情肃杀。
这些士兵满脸惊惧,互相看了几眼,表情迟疑不定。最后,他们好像达成某种共识,慢慢弯腰,将手中的武器丢到了地上。
藏隐皆是城中精锐,就算他们拼上性命也难以匹敌。更何况少城主手段雷霆,接管问龙城是迟早的事,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
臣服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桑落根本不管身后如何,他只知道一件事——桑游必须死。
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哪怕现在天崩地裂,海河翻涌,也不能阻挡他手刃仇人。
寝殿门扉紧闭,雕花木窗中透出温暖烛火。然而乌瞳沉沉,映不入半点光亮。
他拂袖击开木门,提剑进去。
殿中,绯衣男子身如烈火,闻声而起,愤然怒喝:“逆子,谁让你进来的?”
连心蛊只有在子夜才能使用,如今离子时还有几刻的时间,再过一会儿他便能将阿司救醒。此事比什么都重要,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断。
桑落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没有丝毫触动,仍旧步步逼近。
那人冷笑了声:“喂不熟的白眼狼,胆敢携带武器进入我的寝殿,难道是要弑父不成?”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终于使他生出些许情绪。
“弑父?”桑落把这两个字重复一遍,玩味地说,“你也配叫父亲?”
城主伸手取剑,将剑尖直指前方:“我生你养你,给你最尊贵的地位,最强横的血脉,有哪点不对?”
生我养我。
他轻嗤了声:“我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生。”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出闸,席卷脑海。男子双眸渐渐染上猩红,抬起手臂,剑身微动。
桑游御剑遮挡,表情从容:“你的剑还是为父亲手所教,我怎么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