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逸仙殿,望舒前脚刚坐好,梁帝后脚就浩浩荡荡的由长林老王爷陪着一起进了殿,众人对着陛下行礼过后,便开始了宴会。 然后就有殿中宫娥上前为各席中贵宾斟满酒杯。 望舒身份比萧平旌高些,她是先帝下旨亲封的郡主,此刻她坐在长林世子萧平章身边,平旌则次之。 梁帝首先举杯,对着北燕诸人开始礼节性的讲话,总结了此次的邦交盟约,赐饮了宴会的第一杯酒。 惠王回应之后,一饮而尽,梁帝笑容满面,十分高兴,此刻宾主尽欢,御乐坊开始奏乐,舞者入殿,以此助兴。 望舒百无聊赖的坐着,萧平旌也觉得无趣至极,凑到望舒身边,小声说到:“望舒姐姐,你看人家重华郡主一身精简的男装打扮,明显就是要找机会打架的,在看看你,怕是轻功也飞不起来了吧。” 她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微微侧头,说:“你姐姐我好歹是先帝封的郡主,身份比那个北燕郡主高的多好不好,干嘛她说打架就打架。”望舒撩起脸上的遮面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这宫中御酿还是挺好喝的。” 萧平章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小声道:“你们两个快坐好,这种场合不许乱来。” 望舒远远的看了一眼立在陛下近侧护卫的荀飞盏,正巧二人眼神相遇,她就举起酒杯向他致意,荀飞盏嘴角向上一撇算是回应。 坐在对面的重华郡主冷哼一声,看着望舒,心里有了算计。 “酒过三巡,兴致正好。对了,朕好像听说……贵使之中有位琅琊高手。”梁帝没忘记之前荀飞盏的请求,坐在上座笑着问到。惠王急忙示意拓跋宇随着他起身,介绍了他的身份。 梁帝又提议荀飞盏与拓跋宇二人可以切磋一下,正中他两人下怀,荀飞盏解下随身佩剑下殿,二人各自拿了内侍捧出的两柄普通的青钢剑,抱剑为礼。 荀飞盏与拓跋宇二人武功均是至刚至阳的路子,几招试探之后便是激烈起来,隔着很远都能感到剑气纵横。 平旌和望舒算是来了兴致,两个人一起往前凑了凑,凝神观战。不过御前比试再激烈也到底是有分寸顾虑,所以还是有些人分了心没看进去,比如惠王之流。 望舒倒是不担心,以荀飞盏的身手,若不是因为在朝中有官职,琅琊高手榜定能入前三名。她突然没了有刚刚的心无旁骛,心里想的确是之前重华郡主看向她的眼神。 “平旌,平旌。”望舒碰了碰他。 “嘘,望舒姐你等会儿再说。”萧平旌完全听不进去,一心只是看着眼前的比试。 待二人切磋完毕,萧平章侧身问到:“你们俩自诩武功高强又有眼光,说说谁赢了?” “平手,绝对的平手。”萧平旌笑着说。 “我倒是觉得荀大哥更胜一筹。”望舒说,“都知拓跋氏以瀚海剑著称,可荀大哥出身蒙大统领门下,确是人人皆知的拳宗。” 萧平章看着她微微一笑,说:“你还真是和穆老王爷一样护短,看来小雪也没说错,望舒是快要嫁出去了。” 梁帝拊掌笑了数声,赐了酒给二人,待他两人谢恩之后就要饮下,还未来得及还杯,那重华郡主突然站起身,抬手齐额叫到:“陛下。” 重华郡主来到殿中俯身行了个大礼,说到:“我大燕风俗,闺阁习武如同男儿,既然今日切磋是为两国友好宴饮助兴,那么小女斗胆也请一战。” 荀飞盏满面惊讶,惠王更是一脸愤怒,道:“重华,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不许胡闹!” 而重华郡主则是一脸悲戚之色,对惠王恳求着联姻之前最后的心愿。 此时平旌则又凑到望舒身边,随手捏了她盘里一块自己桌上已经吃完的点心,含糊不清的说:“望舒姐你看吧,就快到你上了,荀大哥肯定不愿意跟她打。” 梁帝性子随和,见惠王与重华郡主之间气氛变得僵硬,便笑着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朕这个大统领一向鲁莽,郡主乃皇家贵女,朕怕他手下没有分寸。” “大统领一战之后想必劳累,小女不敢继续叨扰……”此刻殿内目光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正在低眉浅饮的望舒身上,荀飞盏也看向望舒,似乎是在询问她是否可以出战。 “大梁南境望舒郡主之名小女在北燕也有所闻,小女甚为向往,借此良机,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萧平旌碰了碰她,说:“人家都点你名字啦,你不应战?” 萧平章也回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是不赞同,他又看了眼陛下,示意望舒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望舒自然是晓得的,她从席间站起,对着皇帝拱手行了一礼。 “我大梁前朝也有专于武事的郡主,巾帼英雄不逊男儿。”说着看向望舒,“就是月儿的姑母,穆老王爷的胞姐霓凰郡主。” “赐教了。”望舒微微一笑。 萧平章怕生出什么变故,便向荀飞盏递了个颜色,荀飞盏会意,迈了两步立于梁帝身旁加以警戒。 望舒不情不愿的也选了一把青钢剑,嘴里嘟囔着:“我们家可是用刀的!”她与重华郡主两人各自抱剑行礼。 抬起的手臂还未放下,重华郡主突然跃身而起,长剑于空中出鞘,当空劈下,望舒锦衣华服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了这一剑,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蒙浅雪为她精心挽起的发髻也散了下来。 荀飞盏担心的上前走了一步。 “原来这南境明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望舒柳眉一挑,拿起母亲的金簪把散落长发挽了起来,然后抓起外袍的衣襟向空中一撒,里面赫然是她早就穿好的一套轻便简衣。 她借着外袍飞起的遮挡,以剑为刀,耍的密不透风的向重华郡主砍去,重华郡主措手不及,竟被逼的了倒在了地上。 拓跋宇见重华郡主此状,一剑刺了过去,瀚海剑威力巨大,望舒一时不防竟被他震飞了出去,荀飞盏一把将她接住,而她脸上的遮面也掉了下来。 萧平旌看不过去,从席间飞到了台子上,对着梁帝先是拱手行了一礼,又捡起望舒掉在地上的剑,指着拓跋宇说:“你们大燕也太欺负人了罢!” 重华郡主冷笑一声,内心十分嫉妒的看着被荀飞盏护着的望舒,她从地上站起,说:“我见望舒郡主以薄纱遮面,还以为是何等惊为天人的容姿,没想到……” 惠王大惊,喊到:“重华,不得对郡主无礼!” 望舒伸手摸了摸脸上浅浅的伤痕,笑了笑,说:“南境明珠这个词我愧不敢当,不过望舒只知道,就算日后我因为面目无盐而嫁不出去,我大梁也不会把我以和亲的方式送出去的!” 荀飞盏突然觉得身后的望舒才有真正的郡主的气度与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