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那天,一大早跟着科室里的老师们出发,上车前,我给江拓发消息,
“倒计时一个小时以内。”
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复,“精确来讲,是倒计时四十五分钟。”
我不解,问他,“这也能算得如此清楚吗?”
“这条路我走过很多遍了,路程有多长,一路上有多少红绿灯我都清楚,现在距离早高峰还有一段时间,路上不会太堵,再估算一下车速,大概就是四十五分钟吧。”
我一怔,听江杉说他高考时数学考了满分,果然,理科学霸总有一种让人崇拜的魔力。
车子刚开出去没多久,路上经过一家早点铺,因为时间太早,大部分人还没吃早饭,司机停下车,一群人如蜂群离巢似的下去填饱肚子。
车上很快空了一大片,我坐在椅子里假寐,想了想给江拓发去一条消息,
“江医生啊,你可能忽略了不可控因素!”
“噢?看来倒计时得往后延长几分钟到几十分钟不等了。”
他很快又发过来一句,“欸,我觉得我似乎理解了小别为什么能胜新婚了。”
我看着,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告诉他,“我也懂了。”
“楚非格,你一个人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邻座的师姐买完早点回来,上下打量我几眼,看得我有些发毛,
“听说,当一个女生会对着手机傻笑的时候,多半是因为对方是.....”她勾了勾眉眼,“你.....恋爱啦?”
我脸上一红,音量提高几个分贝,狡辩道,“没有的事!学姐你不要乱猜,我就是看到一个好笑的东西而已!”
“是吗?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个呀!”
“就是......”我支支吾吾着,关键时候脑子里硬是记不起来任何一个笑话。
“行啦行啦,不为难你啦!”师姐露出一脸的姨母笑,半是回忆半是甜蜜地说,“年轻真好啊,我当初跟老公认识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就跟捡到几个亿似的,谁都不说,就愿意在心里藏着!”
包里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几下,应当是江拓发了新的消息过来,碍于师姐在一旁,我没敢点开来看,只能硬着头皮装无辜。
“不看看吗?”师姐笑了笑,摆摆手道,“懂!我们那会儿也这样,一天好几百条短信啊,还要每天电话视频什么的,这就是异地恋的苦与甜!”
等到师姐埋头吃早餐的间隙,我翻出手机飞快地看了一眼,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我在门口等你。”
很短,却,很暖。
近一小时后,车子驶进停车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下车,我跟着几个同学走在后头,下意识地张望四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他。
他脱了白大褂,一身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衬衫袖口是微挽着的,露出的那截手臂白皙而又清瘦。站在一群人里,抿着唇微微笑着,一贯的温和清雅。
听说等待的时间愈久,往往能让思念变得更加深刻起来。在长久的分别中,把对方的一点一滴都小心翼翼地绘入骨血里,生怕漏了一点,所以把哪怕只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也都当成珍宝收藏了起来。等到下一次见面,眼前浮现出他的身影,就如同一根小小的羽毛,轻而易举地拨动着心底那根锈迹斑斑的弦。
浓烈的爱都藏在寂静无声里,我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像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将天空渲染得华丽缤纷,我惊心动魄,但周遭却一无所知。
只有我和江拓,彼此一个眼神,就足以知晓一切。
一路往里走,人很多,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竟然很有默契地走得极慢,缓慢挪着步子,很快就被人潮挤在了最后面。
“活动结束后,需要跟着老师回医院吗?”他靠近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大概是不用了吧,”我想了想,“应该是只要能在下午上班前赶回去就行吧。”
“嗯,那结束了先别走,我去接你,吃完饭送你回去?”
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地看过来,我觉得脸上一热,刚想要应下,就被一个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