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以后,我想起来那个春风和煦的上午,撇过头看了一眼与我共挤在一张沙发里猫着腰抢我遥控器的男人,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大哥,你还记得自己当年的温顺贤良吗?”我咬牙切齿地问他。
“嗯?”
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正欲抬眸的一瞬间,手里的遥控器就被我以惊雷之速夺了过来,我举着战利品炫耀般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本想调侃他人老反应差的时候,就被他翻身禁锢住了双手,不怀好意地在我耳边吹气:“小孩儿能耐大了?嗯?”
敌人占据上风之际,我冲他无比温顺地一笑,然后顺势缩进他怀里蹭了蹭,
“你现在都开始跟我抢遥控器了,你不爱我了!”我嘟囔着。
“我是为了给小孩儿灌溉知识呢!”
他喜欢看历史解密之类的节目,可我恰恰相反,对这些博大精深的文化科普类向来提不起兴趣。
我正纳闷着,家里并没有小孩儿啊?就听见他故作遗憾的声音继续在头顶响起,
“但是小孩儿不喜欢啊.....”
说着还不忘趁我不备重新掌握遥控器的主宰权,我认命又不甘地将两只胳膊架在他的脖颈上,
“江拓!”我喊他。
“嗯。”他失笑,俯下头轻轻地将唇附在我的唇上。
让时间倒回去,在我读大二的那一年,我因为严重的失眠症去校附属医院就诊。
坐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他问了我一些基本的问题后,委婉地建议我住院治疗,我当时因为好几天没有储备充足的睡眠,整个大脑都处于异常混乱的状态,胡乱地应了声好便拿着一摞资料去办住院手续。
进了住院部大楼,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稍作思考后便幽魂一般地四处瞎晃荡。
我住的是神经内科区的病房,进电梯时里面只有我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我倚着墙闭上眼稍作休息,电梯停下之后,有人戳了两下我的胳膊,我睁开眼陡然看见那个年轻的医生站定在我跟前,一只脚跨出去阻止电梯门合上。
他眉眼带笑,说:“到顶楼了,神经内科区。”
“嗯,谢谢。”
我出了门有些茫然地望了望,一回头冷不丁地又撞进他柔和缱绻的一脸笑意里,
“那个...请问护士站在哪儿呢?”
“往这儿直走就行。”他伸出手给我指了指。
“谢谢。”
埋头填表的时候,我觉得身侧有个黑影晃了晃,一抬头就不小心将胳膊蹭到了那人的白大褂上。
“新来的啊,”他定睛看了看单子上的名字,“楚非格。”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一旁的护士补充道:“睡眠问题,老是失眠。”
“嗯。”他点了点头,而后长腿一迈进了医生办公室。
那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护士给我测完血糖后,叮嘱说:“待会儿先去吃个饭,血糖有点低。”而后又朝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喊了句“江医生。”
我看着他进进出出的,一会儿是办公室一会儿是病房,等到终于将脚步落定在我身侧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了足有十分钟之久。
“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有点忙不过来。”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冲我十分抱歉地说道。
“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啊,是不是烦心事太多了?”他翻了翻病历,问我。
“也不是,上初三那会儿因为升学考压力大经常睡不着,从那开始就频繁地失眠了,到现在就更惨,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