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号,我摘了一筐风吟果送别唐宜。
风吟果不是贵重东西,但也是本地特产,美容养颜很适合唐宜这种小美人,她收进乾坤戒后,见劝我不动,懊恼离去了。
我没去修真学院,黑卡也还给她,师兄欣慰地看我没背叛山门,高兴地呼呼大睡,我拧起他的肥肉请他和我一起送别。
我们是山坡上三个小小的白团子,我们把树林扔在身后,三个人走得零零散散,天气有点凉,唐宜因为没劝动师父也没说动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在中间说了三四句风吟果的培植技术就被风吹得哆嗦了一下,那天的风吟果其实结得不算好,等到六月她再来的话,那些果实个大饱满仿佛被吹起,还会结起一层晶莹的壳套在外壳外,像艺术品一样漂亮。
但那时我不太会接人待物,师兄也因为唐宜是修真学院的怕师父怪罪没有多搭讪,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说一句请她六月再来的客气话。
唐宜和我们道别的时候很热情很现代,和我拥抱了一下,最后问我真的不打算赌一下么,我说别了我一向运气不好,她笑了笑就走了,一直没发病,我松了一口气。
唐宜回学院的时候,平时跟在她身侧的少年面色寒冷,仿佛她出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早早地迎上来,确定唐宜亲自去要的人没要到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眼睛一垂,拉起唐宜的手腕。
唐宜也没有动静,垂着脸仿佛布娃娃似的任由他捏起手腕注射强化液,灵能在体内膨胀爆炸,一路劳累顿时无影无踪。
“院长说,没有必要特别对风吟山的人有什么愧疚的感情,守诫不在,我们开动我们的宣传机器稍加修饰就可以,而守诫与玄术都是识大体的修士,不会前来阻挠我们的除妖行动。”
少年低眉放下唐宜的手腕,捏起另外一只手,继续注射,从唐宜转动的眼球看出她听见了,于是继续说:“学院为您制定了最后两天冲刺的训练计划,确保最后能够达到元婴级别的输出。破甲弹和强追踪弹都已经准备好了,各有两枚。”
有什么能比一对一除掉妖狐更激动人心呢?有,一个年轻的,从未见过的,拥有美貌和人气的女修士一对一除掉妖狐。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有,她使用修真学院这样一个全新组织研发出的强化液和浓缩了尖端修真科技的武器一对一杀掉古老的不合时宜的该死的妖狐。
唐宜其实不太想出这个风头,所以她申请了一个计划,请师姐帮忙牵制,这样最后的荣耀就属于修真学院和侠士联盟保守派,两方都不丢面子的同时也可以稳妥杀掉妖狐。
可师姐不同意,师姐格外相信她自己的剑,不喜欢用这种歪门邪道。
修真学院不同意,修真学院闪亮登场的第一炮就要格外引人注目,怎么可以再让守旧派中的守旧派抢了风头?
但是因为她是落日计划的关键,当修真学院的作战小组各展英姿之后,妖狐将会在无数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中露头,而她作为学生会这个耀眼的作战小组中的最耀眼的一个,将举起镌刻着金色长龙的两把枪,用两枚破甲弹分别击穿妖狐的防御和阻碍妖狐的行动。
然后用她练习过无数次的换枪速度掏出最后的银白,对准妖狐的脑袋锁定妖能,然后
踩着妖狐的尸体举起金色的校徽。
按照计划,那时该是凌晨,日出的霞光将照耀她的校服,之后整个华夏星都将知道唐宜的名字,知道修真学院的名字。
而那些侠士联盟的老古板将会目睹唐宜这样一个无比年轻的修士在那一瞬间爆发出元婴级别的攻击力,那时他们就会停止观望,知道修真学院的体制和研究才是修真界的未来,
真是肉麻且矫情啊。唐宜想,修真界的发展停滞不前很久了,突然出现她这么一颗进步飞快冉冉升起的巨星,一定会有不少因为境界无法突破而绝望的人把她当作榜样的。那时她就会远远超过修真学院很头痛的守诫的人气,堵住为数不多的保守派的嘴。
在学校的高人气也是校方背后主导的,因为唐宜最合适,她曾经因为体内灵能崩坏而濒临死亡,进入修真学院后却屡屡创造奇迹,加上又是唐荣泽的女儿,形象好气质佳,脑子也不糊涂,简直是推出来做代言的最佳人选。
命运馈赠她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礼物,落日计划成了,她就会载入史册,远远抛过同时代的所谓天才。
可这份礼物的代价……
第三支强化液从脚背推入,针尖细细的,穿透皮肤,灵能继续灌满,体内紊乱的灵能横冲直撞,丹田内畸形的金丹拼命地吸收灵能,灵能仿佛狂暴的漩涡,被卷入丹田内。
唐宜的额上迸出一条条青筋,冷汗频频滑落,嘴唇乌黑一片。
“还可以么?大小姐?”
“继续。”她吐出两个字,脑域内的计算已经停止,思考中断,疼痛仿佛将她扔在绞肉机中寸寸敲碎。
最终她注射了六支强化液,少年悄然退出房间,留她一个在空荡的封闭房间内嘶吼,墙壁血迹斑斑,从墙外听,里面仿佛关着一只哭号的野狼。
唐宜离开后我师父又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推开我的窗户惊吓我的同时向我交代事情。
我跪在床上像我平时那样行大礼,师父垂着头看我,我度日如年,明明只低头一下,却感觉被看了两个小时。
“修真学院或许的确有办法解决你的灵根。”
我没想到我师父的开场白就是打她自己的脸,我师父至少一百岁了还能人前一个说法人后一个说法这让我非常震惊,但是我要是张口吐槽我师父就像吐槽从命的话,我能吓到大小便失禁。
我继续听师父讲话,师父顿了一下,好像在等我质问,没想到我居然窝囊到一个屁也憋不出来,只好继续:“但是方式一定非常极端以至于你会变成那女孩一样的怪物。”
那女孩?是说唐宜?
我抬起头,师父面无表情冷峻非常,我立即垂下头假装我没抬头对师父不敬。
“你没有看出来么?”师父问。
“她很厉害,在学院里人气很高,大家都叫她大小姐,还说什么大小姐是信仰,还能和师姐打五五开。”我不觉得唐宜是怪物,如果天才都应该被叫做怪物,那么我师姐这个怪物早就该被我师父扔出山门。
“守诫打不过她。”
“啊?不可能。”
对师姐的绝对相信突然在师父嘴唇吧嗒间崩塌了,我一直觉得那天战斗肯定是我师姐作为前辈指导后辈特别心胸宽大,但是师父一说,我的惊愕战胜了对师父的恐惧,张口就是一句不可能,直愣愣地看我师父,师父眉头舒展。
“她的灵能非常狂暴,不是正常修士该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