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常常回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大家走散的呢。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粒子再也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升旗台下坐着看星星闲聊了。最开始的时候,粒子让一位伙伴转告,本来只是想说,今天不去了。原话是“今夜无话可说”,不曾想,那位同学转告成了“今后无话可说”差一字,足以天差地别,没有解释的机会。
粒子察觉到不对劲,在某天晚上晚修结束回家的时候,发现远处黑暗下“夜聊集团”还在开业,她走过去,想加入聊天,可不知,走进的时候却听到他们原来在聊自己。“我从来没想过她是这种人,看错她了”粒子停住了黑暗里往前的脚步,这样啊,粒子想起萝卜,班里有个女生跟萝卜说,“别跟她玩,她心机可深了,会带坏你的”
脑子里那些难听的坏话一下子全部涌现,粒子沮丧的想,我哪里做错了,我算计了谁,我算计了什么?她想质问她们,凭什么这样轻率的判定别人,只要动动嘴皮子,给别人扣上罪名,完全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好像杀人放火一样被人说三道四。班级里有哪个同学生病的时候,自己会飞奔回家拿药膏来给她,那些难听的话里,那个人也会参与的对吗?她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可以不被讨厌。“她在玩弄我们的情感”粒子哭笑不得,玩弄情感到底是什么,真的很想质问清楚,为什么大家说话从来不考虑对别人的伤害。
后来粒子才明白,最恐怖的暴力就在学校里,她们年轻,恰是因为年轻,说的话不知轻重,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分寸是成年人才会有的技能。可是粒子做错了什么,就要被推出来像靶子一样承受她们的年轻不懂事,拿着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不分青红皂白的肆意攻击别人,到底是谁给的权力,对别人的伤害又有谁来负责,没有人会负责,没有人想过负责,没有人想过要负责。而现在,那些难听的话终于也从那些一起长大的人的嘴巴里说出来。
粒子走了,他们也许知道粒子来过,也许不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距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拉开。
当了班长的阿绣和粒子疏远了很多,粒子记得有一天,拿着一道文程也不会的数学题去问阿绣,粒子做梦也没想到,阿绣说,“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告诉你了,你超过我了怎么办”粒子愣了一下,说声哦,然后抽回了书。粒子想,应该觉得开心吧,阿绣开始觉得自己对她是一种威胁了吗?她把自己当成对手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忍不住的难过。也许她们之间的隔阂早已出现,只是忽然这么直接这么赤裸的摆了出来吧。
那些年一起上下学的时候,一起晒着太阳回家,那些从路口蹦出来的调皮男孩。终于在这一天,她甩开她的手,而他说“看错她了”。
你知道有些人哪怕待在一起很久很久时间,彼此路过对方的童年,你们好到同吃一碗面,日日黏糊在一起,她们依然无法了解和信任对方,她们依然跟着别人的脚步,别人说什么样就什么样,她们完全没有自己的判断,和这样的人,注定没办法成为永远的朋友。但是也会有人,她们认识你不久,却笃信你的为人,告诉你不用理会,不必要为别人的愚蠢怀疑自己。
时间会如同大浪淘沙,最终留在你身边的,只会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