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猪的会是谁呢？

沈妍希怀着满肚子疑问回了许家，一进门就看见少年弓着身和高芳芳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碗筷摔了一地，许婆婆蹲在墙角默默哭泣。

“这是怎么了？”她急忙上前扶起老人。

陆海洋阴沉着脸，指着少年没好气地说：“亏你妈费劲巴拉把你生下来，没成想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妈妈这个词向来是许长君的逆鳞，听到这话他青筋暴起，胸膛忍不住上下浮动。“那不是我妈！我没妈！你们天天像吸血鬼一样住在我们家里，有什么脸在这里指手画脚！”

双方你来我往对骂了数个回合，沈妍希才勉强弄懂事情的大概。原是陆海洋夫妻眼馋少年卖鸡蛋的钱，这才翻出陈年老账想要榨点油水。没成想许长君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说什么也不愿意把钱拱手让人，这才闹出这番风波。

钱钱钱，又是钱。沈妍希在心底叹息，这么一闹，这面上的和平怕是也彻底完了。

高芳芳气不过，在撒泼耍赖这件事上，她向来和老公保持统一阵线。她快步冲上前，高高扬起手臂，对准少年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分外清脆，震得所有人愣在原地。本该打在少年面上的巴掌赫然出现在婆婆脸上，不一会儿便出现一只通红的手掌印。

方才的危急关头，许婆婆挺身而出，生生护在了许长君身前。

悍妇的力气不小，老人嘴角渗出刺目鲜血。少年此时如发怒的雄狮，不可一世地咆哮起来，他顺手抄起旁边的扫帚，对着他二人怒瞪双眼。

陆海洋和高芳芳眼见事情不妙，转身撒腿想跑。

“肘子，上！”既然撕破了脸皮，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沈妍希一声令下，黑狗猛然跃起，如一道锋利的闪电，呲着獠牙拼命撕咬。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此时的小黑狗已经长成能看家护院的忠诚卫士。它追赶着陆海洋二人跑出数十米，生生扑倒了他们。

现在的高芳芳灰头土脸，衣服也在纠缠中被撕破，她披头散发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哀嚎着连连求饶。

“哎呦，大家快来看看这是谁，这不是陆海洋和高芳芳吗？”好事的王二麻子听见响动立马跑出来，他最是乐得看热闹，尤其是这二人常在村里作威作福，借东西不还，看他们现在如此窘态，简直大快人心。

“打秋风，不要脸！”

“什么东西，德行！”

……

围观的村民清一色的叫骂声。他们早就看不管这对狗夫妻的不齿行径，只不过平时记挂着许家老小的面子，不好意思当面直说。

现在他二人被赶出家门，也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于是扔菜叶的扔菜叶，淬口水的淬口水，生生把他们骂成了过街老鼠。

“离开我们稻香村，这里不欢迎你们！”

群情激愤，陆海洋他们来不及辩解。男人只得拉着高芳芳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啊，你们陆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许长君：“……”

少年沉默不语，漂亮的眸子里溢满悲伤。他怆然转身，独自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任由许婆婆怎么敲门，他还是没作半点回应。

沈妍希不禁感慨，都是上一代造的孽啊。许长君虽然痛恨自己的母亲，痛恨她抛夫弃子，可他身上毕竟还留着陆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稻香村这座闭塞的小城中，私奔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足够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她又想起郝自强对待许家婆孙的恶劣态度，或许原生家庭这根刺，早就深深扎进少年的心头，无法自拔了吧。

唉，当真是好惨一男主。

*

又到了公社发粮票的日子，沈妍希挑了个得空的时间到大队签字领取。

她进门前特意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应。她轻轻转动门把手，看见郝建国双手抱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郝大哥，你咋地了？”少女从没见过郝建国这般丧气。

“啊，小沈，你来了呀！”

男人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转而沉寂下去，带着一丝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丢猪的事情吗，现在年关近了，分猪肉迫在眉睫。少了这一头猪，怕是大家都不能安心过个好年。”

猪还没找到，沈妍希紧皱眉头。稻香村也就豆大点的地方，邻里乡亲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丢猪这么大的事儿愣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