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希跟着村民往回走,一路上大家讨论的都是电影里的情节桥段。可惜沈妍希啥也没看,插不上话的她只能在旁边做个沉默的背景板,美丽又安静。
“来呀来呀,你来追我呀!”孩童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妍希回头,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径直撞在她的腿上,“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后面追赶他的小孩儿们拍着巴掌叫好,作着鬼脸跑远了。沈妍希把小男孩扶起,只见他头上被剃了个干净,只留下中间一撮细长的头发,还用红头绳绑成了冲天揪,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沈妍希对可爱的小朋友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她轻轻捏捏男孩的圆脸蛋,白白嫩嫩的手感极好。
那孩子也是不哭不闹,乖乖站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尘,往前伸出五根手指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大宝,今年五岁了。”
大宝?沈妍希听这名字耳熟,仔细在脑中搜寻一圈,才极其许婆婆前些日子讲起村长家的儿子,名字也叫大宝。
她试探着问:“村长是你爹?”
大宝一听这话乐了,仰起头给自己竖了个大拇哥,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得意。他说:“那可不是,江小虎是我爹。”
沈妍希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她来这稻香村许久,自以为各种奇葩名字早就百毒不侵,什么王二麻子李狗剩,孙大胖子赵彩花之类的。毕竟老一辈守旧观念还在,说是贱名好养活,阎王小鬼捉不去。
不过这老子叫小虎,孩子叫大宝的,她还真头一回听说,所以觉得新鲜无比。
“大胆,你竟然笑我,知不知道我爹是村长!”大宝叉起腰来喊得威风凌凌,样子真像个迷你版的土皇帝。
沈妍希不逗小孩了,连忙收了笑意正色道:“你可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宝啊,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爹最近有没有到村东头的荒地去呀?”
大宝眼珠一转,伸出手说:“想知道吗,给颗糖我就告诉你。”
这小鬼还真机灵,不愧是村长的儿子。沈妍希伸手刮了下男孩的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冰糖。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冰糖也算是极稀罕的玩意。
大宝看见了果然两眼放光,他抢过糖塞进嘴里,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我爹前几天去过村东头,还带回来一个女人。白衣服长头发,手里还拿着一个红枕头。”
这就对上了!沈妍希心中暗喜,她急忙追问:“那女人现在还在你家吗?”
男孩吧唧着嘴,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转了一圈,他干盯着少女不说话。沈妍希明白了,一颗糖只回答一个问题,大宝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翻翻口袋,把兜里的冰糖全塞到了孩子手中。大宝心满意足,便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那婶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我娘说要赶她走,可是我爹不让。后来他们大吵了一架,婶婶就不见了。我爹说把她送走了,可前天偷爬去地窖,亲眼瞧见那婶婶还在地窖里呢!”
沈妍希大吃一惊,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和善温顺的村长,背地里竟干出这般不堪的勾当。她决定先稳住大宝,避免打草惊蛇。
“大宝啊,答应姐姐好不好,今天聊的都是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否则烂舌头!”沈妍希一顿操作猛如虎,成功把大宝威胁住了。
男孩带着小颤音,底气不足地喊了声“好”,把糖塞进兜里飞快躲进旁边的玉米地里。他是真的害怕烂舌头。
*
夏天的夜很短,沈妍希感觉自己仿佛刚躺在床上,公鸡阿花就开始引颈长鸣,一睁眼便又是一个大白天。
院子里的黄瓜熟透了,沈妍希把它们全都摘下来,用竹篓吊着沉到井水里。盛夏的日子昼长夜短本就不好过,在加上这稻香村僻壤穷乡,连空调电扇也不曾有,解暑的除了手摇大蒲扇,就唯有这些时令的新鲜瓜果。
果真还是劳动人民智慧多,沈妍希在这儿学到了不少生活技巧,其中就包括把东西沉井保鲜这一条,在这时节最是实用。
趁着去地里劳作之前,沈妍希特意把许婆婆支开,把村长私藏女人的事情告诉许长君。本以为许长君会暴跳如雷,最少会大吃一惊,没想到少年表现的异常沉稳,只是用鼻孔哼出一声冷笑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沈妍希问:“你不觉得惊讶吗?”
少年举起柴刀,将枯木置于石板之上,手起刀落,木头干脆利落地被分为两半。他语气中带着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江小虎是什么货色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少女心中疑惑丛生,为何这许家婆孙两代对村长的态度如此迥然不同,许婆婆是满心爱戴,到了许长君这儿,却变成了满肚子的怨气愤懑,当真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