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希和许长君怀揣着满肚子疑问回了许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和许婆婆说了。许婆婆听完连连摆手,头摇成拨浪鼓,语气笃定非常:
“咋可能嘞,村长的为人我们都了解,说他外面有人,打死我也不信!”
少女没再说话,可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分明,就拿分配知青这件事来说,上头有人的王贵平和家境一般的自己,这分配的家庭就完全不同。
倒不是说少女嫌贫爱富,只是这高低悬殊,明眼人一瞧便知。
“小君,你说说,村长是不是个好人?”许婆婆把话头抛给了许长君,少年闭口不言,只是脸色极其阴沉。只见他将拿回的西瓜放在砧板上,直接用手劈成两半,干脆利落。
许婆婆急得额头直冒汗,嗓门也拔高了不少:“你们咋还不相信我呢,村长不是这样的人。前些年他家媳妇生大宝的时候难产,又赶上大雪封山,他愣是推着小车走了十几里路,才把媳妇送到县城的医院里。”
念起旧事,许婆婆似是被回忆带回过去。只听她深深叹口气:“村长对我们许家有恩,我家老头子去世没钱下葬,还是村长出面解决的。小君啊,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少年脸上的表情明显不自在起来,沈妍希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村长的时候,许长君浑身上下充满抗拒,似是刺猬遇到天敌,拼命竖起身上的毛来保护自己。
村长的事情成了沈妍希心头的结,接下来的好几个夜晚她都在村东头荒地旁蹲守,可再没有见到那个抱枕头的白衣女子,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般,或是根本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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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白衣女子的事还没着落,何晴又开始闹幺蛾子了。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何晴新买的红色毛呢外套不见了。
“妍希,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外套,就是我前天穿出来的那件?”何晴脸上带着焦急,看见沈妍希便拉住她不放松,似是非要把胳膊扯掉才肯罢休。
沈妍希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既不知情,也不在意。
“这就奇了怪了,谁会拿走呢,那天我分明只告诉你一人来着。”何晴话里有话,少女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弦外之音。
沈妍希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何晴,说道:“我没有拿。”
没拿就是没拿,沈妍希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别人试探。何晴瞧见从女孩嘴里套不出话,只能作罢,转身去询问其他人。
三只手在农村向来是最忌讳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愿意让人扣上偷盗的罪名,何晴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却依然是毫无所获,沈妍希也没放在心上。
公社的西瓜熟透了,生产队长联系工厂拉走了一些,剩下的就分到各家各户。前段时间光照足、水分大,西瓜得了天赐的恩惠也拼命长,虽是叫猹咬去了一些,可到底还算是大丰收,圆滚滚脆生生,双手抱在怀里还沉得发慌。
“小沈,这可都要感谢你呀。”郝队长特意亲自来许家送西瓜,代表公社向女孩表示感谢,还送上了一面大红锦旗。
说来也巧,沈妍希这回立大功也算是歪打正着。她发现稻香村普遍采用的移栽方法存在缺陷,瓜苗的成活率不高。于是她积极建言献策,向郝建国提议在砂土之上加盖塑料薄膜,这才提高了瓜苗成活的数量。
不仅如此,因为前段时间雨季过长,影响到正常坐瓜。又是沈妍希带领乡亲们模仿蜜蜂给花儿授粉,并在幼瓜成长初期及时翻瓜,这才让稻香村有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
其实这些知识沈妍希之前并没有实操过,她只是大学时期听老师讲农学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这次也算是活学活用。只是没想到一举成功,还真要感谢二十一世纪发达的农业栽培技术。
沈妍希也没客气,收了锦旗挂在房里,之后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院子里吃西瓜。有了这西瓜的一炮而红,彻底打响了沈妍希在村里的名气,找她交流农业生产经验的村民越来越多,彻底摘掉了沈妍希原本绣花枕头的帽子。
陈大娘的女儿陈丹丹来找沈妍希要大白菜种子,这些种子是沈妍希精心培育的,经过多次试验和栽种,优中选优才得到的。换做旁人少女自是舍不得给的,不过陈大娘多次帮衬着沈妍希,女孩自是感念在心。
陈丹丹和沈妍希他们年龄相仿,也是十五六岁的好年华,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发型是最时髦的学生头,和陈大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刚一进门,沈妍希不由得眯眼打量。只见女孩一身大红衣裳,正是何晴前几天穿过的毛呢外套。
陈丹丹手提小桶菜籽油喊道:“小希姐,我来拿种子。”
话说陈家和沈妍希虽是邻里街坊,但陈大娘向来懂礼数,从不会平白无故要别人的东西。有这样的母亲,想来陈丹丹也不会手脚不干净,于是沈妍希打消了心头的顾虑,分外热络地帮女孩倒种子。
“小许在吗,他的练字本落我这儿了……”何晴的声音从外面飘来,然后逐渐冰冷。她看见陈丹丹的瞬间变了脸色,沉声问道:
“丹丹,你这衣服挺好看的,从哪儿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