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劳烦你带下路吧。”这假山一看就弯弯绕绕的,不好走得很。
没想到那婢女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奴婢不敢!”
“主人不喜欢我等去打扰,还请夫人自己去吧。”
玉京谣顿时郁卒,嘟囔道:“没有孩儿们,都没人给我开路,真他娘的没得排面。”
念叨虽念叨,她还是顺着假山的小路走了进去。
道路逐渐由清晰变得朦朦胧胧。
她等了等,没等到水雾散去,于是默了默,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金乌剑。
金乌剑一出,周遭登时明亮起来。
玉京谣笑了笑,没亏她偷拿了抠门喻奚的灵宝给金乌剑做了保养,瞧!这就是保养的力量!谁说她乱花钱,谁说她浮夸!这就是有!用!
玉京谣继续向前走,挥挥手赶开自己面前的水雾。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热乎乎的汤池。
玉京谣顿了顿。
咦?
她表情木然,琢磨了一下刚才那个婢女是不是要让她死。
主人在洗澡,她让她进来?
面前的汤池中,有个墨发披散的脊背,脊背上生了骨刺,看上去分外可怖。
玉京谣转身就走,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
“谁?”那人声音慵懒而冷冽,微微侧脸,玉京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裹起衣袍。
她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弓着腰拔腿就跑。奈何她的金乌剑灼灼生光,无比耀眼。
玉京谣愤恨,都怪喻奚的灵宝太有效了,早知道就不做保养了!!
她还没跑多远,也没来得及将金乌剑收回剑鞘,便只听见身侧风动,径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玉京谣低头闭眼:“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对方却被她撞得闷哼一声,玉京谣一摸鼻尖,上面都是血,再望向对方的衣裳——看来这是个带着伤的病员。
玉京谣被迫抬头:“对不住,我走错了,走错了。”
她本想利索地离开,然而一抬眸,对上那双碧色的眼睛,头颅便是一痛。
下意识倒退一步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先被压进了水里。
氤氲的水汽,温热地汤池子里,玉京谣眼见着刚才那个男人——化成了一条龙。
龙灼热的鼻息吹拂在她面庞之上,那碧色的眼眸里都是寒冷砭骨的杀意。
玉京谣被压得有点窒息。她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当即顺手用金乌剑,擦过龙脖颈,那巨龙低吼一声,几乎震碎她耳膜。
那龙总算在她被淹死之前,把她捞出了水。准确地说,应该是衔出了水——他的利齿穿过了她的小臂。
玉京谣反复咳嗽喷水,脸色苍白,戒备地竖起手中长剑。
面前的男子一身黑袍,皮肤苍白,唇色殷红,眯起碧色的眼眸在看她。
终于在她结束咳嗽后,弯起唇角道:“你就是阿瓷?”
“阿瓷?”玉京谣恍惚,“什么阿瓷?”
“我时常梦到一个叫阿瓷的女子,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玉京谣心想,这撞小名也不带这样的:“你认错人了。”
对方却道:“不会认错。你和她一模一样。”
对方露出个古怪的笑:“挺好,找到了你,大概就不会再做梦了吧。”
*
虞望暮抱着剑,守着篝火。
江如画见他眼底青黑,道:“师兄,不如你先休息一下吧。”
今日他辛苦开了许久的路,不过猛兽太多了,他到底只是一个金丹,她怕他消受不住。
虞望暮摇摇头:“睡吧,不必管我。”
他牢记着师姐说过,师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最需要睡眠的。
他靠在树上,眯起眼睛。
火焰摇动中,江如画沉睡的面庞,让他心思静下来许多。
他想起前世那把清河剑。一剑河斜月落,一剑清气长虹。
也许,师妹真的需要快点找到她的本命剑了。
少年的眼睫一垂,旋即闭眼,识海内金色眼眸一开,周遭野兽,退避三舍。
装作金丹修士和它们周旋,不过是看在自己要在师妹面前维持好形象罢了。
师妹的剑,他要帮她拿到。师姐的生命,他亦会护住。
大不了,到时候不要这副壳子也罢。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