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一翻,云霄手变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这是他用来雕镂玲珑屋细节处所用的法器,名为百转勾魂针。
只见他捻动银针,轻挑几下,原本还算牢固的锁扣便显露出一丝破绽。
云霄收回银针,身影一闪,便顺着这丝破绽,穿过屋外禁制,进入正屋当。
先前在陆少主面前愤怒乖戾的女子,此时果然正抱膝坐在地上哭泣。
她手里攥着个帕子,一边哭一边还在对着那帕子说,“您怎么就走得那么早”
“奶娘说,您当初和他情投意合,若非老祖逼迫,他根本不会让白夫人进门。可您走后,他却像忘了您的存在,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那白夫人。”
“就连我也比不上白夫人那一对儿女。”
她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自言自语,“不过我也早就对没有任何指望了。我厌恶他,厌恶白夫人,也厌恶这个家族,可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云霄望着她脸颊两侧的红肿,心底哀叹一声,丢出一盒回春膏。
巴掌大的小木盒落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抱膝坐在地上的陆梦灵立时打了个激灵,往墙角缩了过去,警惕地看向四周。
“什么人?”
云霄没有现身。
他只传音说道,“机缘巧合,路过此地的有缘人。”
掉落地上的木盒凭空飞起,轻轻落在了陆梦灵的手边。
云霄再度传音,“盒是回春膏,涂抹在伤处,一个时辰后便可痊愈。”
陆梦灵仍旧警惕,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拾起地上的木盒,掀开盒盖,里面果然是白色的药膏。
药膏蕴含灵气,又带着些许凉爽的气味,正是品质上乘的伤药。
她捏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指尖有些发白。
“你为什么帮我?”
云霄自己也是一愣。
他为什么帮她呢?
因为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不,绝不是这个原因。
云霄深吸一口气,缓缓理清心念,传音道,“许是因为我曾与你同样,深陷绝望之境。你且记住,怨天尤人毫无用处,你若想做自己的主,便要拥有足够的勇气与实力。”
“我”
陆梦灵张口想辩驳些什么,却听那响在脑海的声音再度说道。
“就算没有勇气和实力,也没关系。你要记住,你先是你自己,才是你父母的子嗣、家族的子弟。不必为外物扰心,你只要问清自己的心声就好。”
陆梦灵微微一愣,反复斟酌着脑海响起的这句话,心底忽而豁然开朗。
她只是她自己,不用背负母亲的屈辱,不用期待父亲那早已偏心的爱,亦不用憎恶、不用羡慕白家那母子三人。
她要先问清自己的心声,过好自己的人生。
恍惚间,陆梦灵似乎觉得困扰自己已久的瓶颈开始微微松动。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净脸上的泪水,站起身郑重地朝着虚空拜了一礼,感激道,“前辈,多谢您。”
良久,她却没有等到回应。
料想那途经此地,与她有缘的“前辈”,许是已经离开了这里。
天璇城西,褚盈盈与封离对面而坐,共饮一壶灵茶。
忽而,褚盈盈捏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修为到了他们如今的地步,对于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物,感知早已十分敏锐。
目光顺着窗外望出去,她轻声道。
“云霄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坐在圆桌对面的封离微微颔首,两人目光相视,嘴角上扬。
或许连云霄自己都未曾察觉,在他心底深处,还是对自己被抛弃之事有着几分介怀。
这种暗藏心底的情绪,或许就会在某一个不经意间,害他深陷泥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