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看她,她耍赖地往母亲胳膊上一歪,抱住,眼睛眨巴眨巴:“就吃一块,好不好?”
徐氏忍俊不禁,无奈朝那小厮招招手:“端过来吧。”
好几样点心端到面前,徐氏揽着她:“只能挑一块。”
“嗯!”苏芝点点头,认真看看,拿起块枣泥山药糕往嘴巴里送。
细腻的山药皮与枣泥馅,都香香的、甜甜的!就像她现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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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又摆摆手,那小厮就端着点心退下了,将点心送去小厨房收好。
小厨房在暖玉阁最北边的院子里,一路过去,必要路过楚源门口。楚源正坐在廊下叹气,看到三夫人屋里又有人退出来,不禁叹得更厉害。摇一摇头,起身折回房中。
房中的书案上鲜见地没放功课,放了块玉,下面垫着毛毡。旁边有把小刻刀,还有只铜盆,铜盆里盛着小半盆水。眼下那水因掺了石屑,已浑浊了,白汪汪的,像是没经热水冲熟的藕粉。
这便是他要给苏芝备的礼物。
——是了,原是专门交待了张修诚,备个厚礼给苏芝。末了却只能按张修诚所言,“送些小物件”给她。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现在太穷了!
上一世他是堂堂天子,国库又正充盈,何曾为备贺礼这种事犯过愁?不论谁过生辰,只要他有心备礼,自有人把合心意的礼物送到他面前。
可现如今,他盯着积蓄直勾勾地看了半晌——发现只有二十两银子。
他年纪太小了,吃住又都在府中,府里便只给他些零花。先前在二夫人那里又常备克扣,又或被旁的孩子夺去,能攒够这二十两已属不易。
二十两,若是寻常百姓家,大抵还能丰衣足食地过个四五年。可放在相府这样的地方,想拿二十两银钱备个像样的礼,是远远不够的。
没钱置办新的,楚源就只好打开库房,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二夫人再刻薄,也到底没有日日盯着他,有些好东西他便留了下来,一时又用不上,就收了起来。
这一找,还真找到个好物件。
有一方檀木箱子里放着四五块玉石,俱是上好的成色,饶他上辈子是个皇帝,也得承认这是一等一的玉石,只是一直这般放着,少了些人气儿滋养显得不够温润罢了。
楚源搜寻记忆,想起了这玉石的由来。那大概是两年多前,他六岁生辰的时候,相爷专门把他叫了过去,将他抱在膝头,给他看这玉石。
相爷跟他说:“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他走得突然,我也不知他原想拿这个做什么给你,你就直接拿去吧。等你长大一些,爱做什么便做些什么。”
那时候的“楚源”自然不识货,但他却清清楚楚记得,二夫人看到这东西时眼睛都亮了一亮。后来听说是他父亲留下的,又觉得晦气,嫌弃地让他拿走了。
楚源斟酌再三,取了其中翠色最均匀的一块出来。原想找工匠打个玉佩给苏芝,一问才知道,二十两银子连用个上好的工匠都不够。可用次些的工匠,怕又白瞎了这么好的玉。
张修诚给他出主意:“要不公子找三夫人讨些钱?”
楚源断然拒绝了——给苏芝备生辰礼,找人家母亲要钱,这不合适。
赵修诚又出主意:“要不就甭找工匠,公子亲手刻来试试。公子的手艺纵然与工匠比不得,但重在用心,小小姐自然也能明白。”
楚源本也想拒绝,思索之后,却答应下来。
他实在没钱。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雕玉佩也太难了。要雕玉佩,他哪里是手艺比不过工匠,是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思虑再三,楚源退而求其次,打算给苏芝刻个名章。
刻名章照理来说要简单很多,文人墨客闲来无事都爱给自己刻个私章,他上一世也曾刻过两名方印,都规规整整。
可真上了手,也说不清是因为这个身体对这事陌生,还是单纯的手劲不够,他竟笨手笨脚的,几天下来连个看得过眼的轮廓都刻不出。
一块玉石在手里被刻了又磨平、磨平又再刻,不知不觉就已短了一截。楚源懊丧不已,坐在案前闷声盯着玉石,叹气半晌,又再度将它拿起来。